刚刚回到学校,分得一间房子,听说是很实用的一居室,最实用之处就是有一间小小的卫生间,不用在水火无情之际爬山涉水的去上臭气熏天秽物遍地的校公厕了。当我走进房间时却不禁想要欢呼,它除了实用之外,竟然有一扇向北的窗户!又大又明亮,一眼望去先是平阔的田地,一条火车轨道像折痕一样的镶嵌在田野上,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后隐没在远处的树林土丘里,再向远处是层层由深变浅变淡的蓝绿色的山峦,映衬着蓝天那么的美,那么的静。
我在窗前置了一张大大的画桌,一把舒适的椅子配上棉哄哄靠垫。桌子铺上墨绿色的桌布,摆上几本要看的书,一盆绿萝,几块石头,上完课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就盯着窗外看,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天气,时时呈现在你眼前的都是不一样的景色。有时看的兴起,还画过几张水墨画。每次只要坐在窗前,就仿佛一天来所受的各种辛劳所说的各种废话,皆是为了享受这片刻的愉悦。
画室里也有一扇窗,是开向东边的,每个上班的早晨,我都会在这个窗前写写画画,时而抬头看看窗外的几棵梧桐树。早上的阳光透过树枝洒落进来,随着春天的到来,阳光逐渐变得细碎,夏天则是一点也不见了,窗前一片浓绿。闲暇时常常会心生感激,如果窗外种的是其他的树,夏天就不会这么阴凉,冬天也不会那么暖和了。
梧桐树是我最喜欢的树,高大温柔,一到暮春它顶一头紫纱,像一片祥云似得站在在阳光下,细雨中,月夜里,祥和宁静。小时候生活的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树冠遮盖着整个院落,到了开花的季节,香中带甜的味道会让人产生一种微醺般的倦怠,懒洋洋地感觉。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间,不冷不热,这样的月夜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树下的石头上,等着有风吹过。万籁中听到那极细微极轻柔的“啪塔”“啪塔”声,像是有只犹豫不决的小兽,举起小小的脚又轻轻地放下,又举起,最后还是来了。那是落花的声音。
画室窗外的这几棵梧桐尚小,生存环境也不好,长在几栋楼房的狭长的夹缝里,只能借势向房子相对低矮的一边长,并不枝繁叶茂,开花也不那么爽气,涩涩的这里一簇那里一簇的开在枝头,倒时常会引来喜鹊和一些不知名的鸟来。它们站在枝头,东看看西望望,有时歪着脑袋向窗内盯着我瞧,这时恰逢我也一抬头,看见了它,它先是一惊再歪着脑袋仔细瞧,紧接着猛地一缩身忽的展翅飞走了。我一个人偷偷的乐一阵,这个胆小鬼!
人因着各种事宜被喜欢的、不喜欢的人或事困在一处,只要有一扇窗,得闲,向着风来的方向,鸟去的方向,目光所及的地方,望一望,心里就会生出许多清新与欢快来,每一扇窗于我都是极大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