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小僧伸伸腿——张岱《夜航船》补遗(二)

补录第二条:苏轼的悼亡诗--《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创作背景

读苏轼的作品这是一篇绕不开的佳作。但我一直有个疑问,就悲伤的程度而言,应该是时间越近越强烈,时间长了许多情感不能说淡了,至少是趋于平和了。

照理说王弗过世快10年,不至于到写词时还是悲天动地的模样。其中有一句“夜来幽梦忽还乡”,我原来的解读是苏轼在多年以后突然梦到王弗了(许多解读这首词的版本也是如此说),但当我读到《夜航船》卷五伦类部夫妇中有一条目为“吾知丧吾妻,”也就是苏东坡跟刘庭式关于刘氏亡妻对话的部分,书中虽未注明该事件与词作关系,我忽然萌生些念头,便查阅了些资料,所料虽不中亦不远矣。

先大致说下刘庭式义娶盲女这件事。这哥们当官之前定亲,当官后才知道未婚妻是盲女。当官了嘛,所以许多人就劝他退了这门婚,连未婚妻家里也同意并表示支持。但这哥们挺轴,谁说也不听愣把人娶了,还生了几个娃,一家过得还不错。但妻子早故,老刘自此不娶。

有一次老苏跟老刘喝酒,就问他,你为什么知道她是个盲女,还要娶她为妻呢?老刘想起老婆酒劲上来了,当场哭得哇哇滴。这时老苏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在我看来有失水准),“哀生于爱,爱生于色。子娶盲女,与之偕老,义也。今君爱从何生,哀从何出乎?”

重点来了哈,老刘抹抹眼泪,答,“吾知丧吾妻而已,有目亦吾妻也,无目亦吾妻也。吾若缘色而生爱,缘爱而生哀,色衰爱弛,吾哀亦忘。则凡扬袂倚市,目挑而新招者,皆可以为妻也耶?”

相关子句不难,不再多做解读。但这就是赤果果的回怼老苏,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逮着一个爱一个(这个话题后面再说)?

老苏老脸挂不住了,后面说了些补救的话,后来又作了一篇《书刘庭式事》,略过。

从创作的角度说,凡有所写,必有所感。老苏的江城子作为悼亡诗中难得的佳作,触动他的点大概率就是这次与老刘的喝酒事件。时间上我未查出相关佐证,地点上该作品与喝酒事件同是在密州。信与否,凭君意。

回过头来,我们再说:第一我为什么说老苏问老刘那个问题有失水准,二是我前面说老刘怼老苏的那番话让老苏下不来台。宋朝,是一个非常开放的朝代,当时的文人骚客可以说狎妓成风,老苏当然也不能免俗。除正史记载的一妻两妾外,常伴左右的还有马盼盼和琴操这些红颜(青楼)知己,以下内容多出自野史,姑妄言之,无诋毁之意哈,况且我也是非常喜欢老苏的。

马盼盼是老苏在徐州的小秘。琴操是老苏在杭州时的红颜了,后来老苏被贬出杭州,琴操出家为尼。郁达夫为此还有一首诗,“山既玲珑水亦清,东坡曾此访云英。如何八卷临安志,不记琴操一段情。”

此外老苏还有个孕妾换马的情史番外篇,你没看错,就是拿有孕的小妾换了一匹白马。此外《水浒传》中朝廷不是有个六贼嘛(正史也有),其中之一大太监梁师成,自称是老苏的私生子,且一直对苏家照顾有佳,跟老苏的儿子苏过算是亦兄亦父的关系,这个梁师成坏事做的不胜枚举,但要说好事,也有:蔡京大兴文字狱时,天下禁毁老苏的诗文,这时老梁公公以苏东坡私生子的身份站出在宋徽宗面前申诉道:“先臣何罪?”(我老爸有什么罪过,他是冤枉的!)可以说,苏轼的诗文得以流传下来,此人也算得上居功至伟了。

若真如此,老苏的问出那个问题就不奇怪了,而老刘的反击也着实戳中了老苏的痛处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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