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二蛋问老猫对这城市有何感觉,猫弹落指尖的烟灰,意味深长的说了几个字,“妖娆”而不“妩媚”,猫说,他的感觉这座城市如同一个女人,略饰粉黛,而不浓妆;极尽妖娆,而不妩媚;清丽而不清高,气定神闲而不觉得高远!!对于坐落于北方的小城,红城,的确如此,没有南国小城柔媚缠腻,却有着北方少有的清丽脱俗,尽管硬朗如常!
晴空之下,几小时的颠簸和昏昏欲睡早已随着炙热,喧嚣,以及满眼的新鲜世界所带来的感官刺激荡然无存。猫和二蛋如舟行水上,两岸的风光尽收眼底,诗中描绘的“黯黯青山”与“浩浩江水”早已换做钢筋水泥的固体诗行,诗中的“燕语莺喃”也化作执琅琊板唱大江东去的豪迈,不变的甚嚣尘上。猫感于此,此后红城的多年岁月很少叫过的士,出行或是安步当车,或是这种被换做“倒骑驴”的人力脚蹬三轮车,为的就是“一路看尽红城花”!
蹬车人老赵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常年累月与太阳亲近留下了经久不衰的黑脸膛,白色背心在太阳下煞是扎眼,如黑人般的肌肉线条似掷铁饼者鲜明,北风过,一脸沧桑!老赵常年以此为生,站前客货两运,虽然每次运费不多,但生意却是兴隆,每天虽不是盆满钵满,倒也收获颇丰,也许是生来就是乐观,与人为善的缘故,与老猫二人聊的风生水起,丝毫看不出两代人的差距!
老猫顾得观风看景,早已忘记刚才的油嘴滑舌,一门心思的观赏!二蛋却继续耍贫“哥,这就是所谓的‘奔驰’啊,也是哈,真牛奔的奔驰哈,”,老赵大嘴一裂,哈哈大笑,“兄弟,你还别不信,它奔驰不一定比我快,”,“啥?,哥,今儿风不大呀?”二蛋一脸坏笑的回道,老赵仔细看了看这俩年轻人,说话的一脸帅气,虽说有点黑却藏不住的阳光俊美,(二蛋在民校是出了名的帅哥,那时还没校草一说,大概和古天乐神似,其实最像的大概就是风火的电视剧《我是特种兵》那个演员王辉,只是,那时候特种兵还没上映),另一个(老猫)则是初看其貌不扬,细品细看才见真容,阳刚之气尽显,不过是和二蛋种风味。老赵今天这是第十趟活,这两天每次接送学生不过是寥寥数语,要不就是一路无言。今天遇见两个油腔滑调,禁不住话匣子也打开了。
“小兄弟,咱这红城,这几年人多车多,开车人多数都是新人配新车,有三不熟你知道吗?”“哎呦喂,有套路啊,说,快说说!”二蛋被吊起的胃口大开。“人不熟车不熟路不熟,不磕碰个几回还真放不开手脚,哥不一样,人熟车熟路熟,骑了二十多年,车上哪个零件响咱都听得清,这些年,不是吹,哥闭着眼都能摸到旮旯胡同,看见没,前面堵车了,它们得等着,候着,挨着,兄弟,瞧好吧,咱这这超它,”话音一落,“倒骑驴”一个右拐,穿胡同,钻小路,一路吱吱呀呀飘的飞快,老猫想起了书中的白洋淀里的小船,想着自己就像游击队和鬼子捉迷藏的情境,蹬车的老赵如同弄桨的梢工,驾驶着小舟风驰电掣!
过了一段胡同巷子,三人重新进入大路,不过这一段人车渐少,尘土也不再飞扬,渐渐清朗了许多。路两边杨柳依依,满眼的绿意,刚才耳边轰鸣的马达和喧杂各种突然静止,如同收录机关闭按钮,嘎然而止,如同跌落另一个世界。三人继续聊着,老赵吐沫星子飞溅,讲演着自己的传奇,猫与二蛋被眼前的这黑脸汉子折服了,铁一般的身体,迷一般的经历,火一般的热情,伴随着从翻飞大嘴送出笑声一路飘扬!二人痴迷的聆听,满嘴跑火车油嘴滑舌早就被老赵老练新奇,笑喷了的奇闻轶事,妖娆的红城风光,馋人民族特色小吃,遥远的历史传奇所吸引。老猫爱吃挑食,一听到吃兴奋异常,什么城关“郝记”烧饼,东城“安顺斋”的对夹,桥西“冯希贵”的爆肚,展览馆西路“黄瘸子”的烤羊腿,以及药厂路清真王记削面,……,“赵哥,我们学校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地方?老猫痴迷不悟的大眼瞪着老赵问到,“哈哈哈,兄弟,一看咱俩就是一路人,‘吃货’,哈哈哈,你们这没有,要说有滋味又实惠也就红梅饭店了,赶明儿个有空了来找我,哥领你吃他个遍,哥请你,对了,敢喝酒不?”老赵豪爽的答应着。“行啊,等我摸熟了路,一定去找你,就是不知道赵哥你还认不认得我们哥俩呢?”,老猫戏谑的投石问路。“说啥呢,我老赵啥人,吐口吐沫就是个钉,说一不二,要不怎么能在站前广场立住脚,这是个信誉,对现如今叫诚信,咱老赵能在那混的开,靠什么?诚信啊”,老赵顿时黑脸变红,一脸冤枉,老猫连忙赔笑,连说是开玩笑的这才罢了!又掏出自己的云烟点给老赵,老赵也拿出自己的烟回给二人,却被老猫推开了。“咋了,我这烟不好呗?”老赵自是以为二人看不上自己的烟便宜,急切问到,“哥,不是那意思,你不说快到学校吗,谁知道这来来往往的哪个是老师哪个是老生呢,咱不是为了刚来有个好印象吗,”老猫笑着解释到,“其实我是来者不拒,通吃”,哈哈哈,老猫笑得那么开心!三人一路畅游一路畅聊,时间飞快,转眼间来到。
老赵停在一座房前,只见这房子窗明门静,络绎不绝的男女出出进进,《红梅饭店》
,“有个事,我马上就来,” 老赵利落下车推门而进,息乎之间,又大步而出,还不断的向后摆手,一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紧追出来,“哥,吃了再走吧”,“不用了,还有几趟活呢,对了,这俩小兄弟以后多照顾点,自己兄弟,兄弟,这是我妹,叫姐”,老赵实在介绍着双方,“大姐好”,老猫二人忙点头说到,“好了,咱们哥几个走着”,老赵三人直奔巷子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