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静致远——我读《空谷幽兰》

        在整个中国历史上, 一直就有人愿意在山里度过他们的一生:吃得很少,穿得很破,睡的是茅屋,在高山上垦荒,说话不多,留下来的文字更少--也许只有几首诗、一两个仙方什么的。他们与时代脱节,却并不与季节脱节;他们弃平原之尘埃而取高山之烟霞;他们历史悠久,而又默默无闻--他们孕育了精神生活之根,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社会中最受尊敬的人。                          ——《空谷幽兰》

        读了比尔·波特的《寻人不遇》《禅的行囊》,被他轻松的文风吸引,更被他执着于自己的爱好吸引。既然书买回来了就好好读吧。我很少看完过一个作家的系列作品,如果不是作为专业研读的书,只看一两本把握其作品风格即可,其他的就是大致看看简介。凭借喜好,这次选了《空谷幽兰》。我只俗人一个,更不舍得抛家别业,所以既做不了修禅之人,也做不了隐士,但是我却向往书中那些人物修静致远的心。

      好多人的家里或者办公室里都挂着“宁静致远”的匾额或字画,且不说能否致远,仅是真正能静下来的有几人呢?在这滚滚红尘里,每天面对着无休止的欲望,能保持“修静”将是难能可贵的。比尔·波特就是怀揣着这样的梦走上了探寻隐士的路。跟随着他寻找隐士的整个过程我也似乎看到了中国隐士的前世今生。

      中国自古就有隐士情结吧,最早大致要追溯到尧帝时期。尧遍访接班人,访到了隐士许由,但是许由不肯出来掌管天下。后来舜也曾经遍访隐士。再到后来也有很多帝王寻访隐士,比如刘备找寻诸葛亮,比如张良与刘邦的相遇等。其实这也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的隐士的修道的两个方面的出路:选择孤独,选择从政。之所以是这样的现状,可能跟他们成为隐士的原因是分不开的。《后汉书》中写出了隐士为隐的原因:或隐居以求其志,或曲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情。所以他们也只能有两条路,不和世俗同流合污——孤独;努力改变世俗——从政。正如孔子所言:“ 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人,乱邦不居。天下人道则见,无道则隐。”但是他们共同的志向是相同的,那就是让自己,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美好,变得越来越纯净。如比尔·波特所写的“空谷幽兰”一般。

      说到隐士,谈到隐士,大家或许会觉得此本书看起来会很压抑、很沉重,但其实读过之后并没有这种感觉。虽然是中国的"寻隐之旅",虽然他介绍了中国隐逸文化及其传统的产生和发展的历史,并将其与他正在采访的现状相对照,表达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高度赞叹和向往、怀恋,写岀了他所看到的中国未来发展的希望,但本书的风格并不凝重,也不压抑。比尔就是在描写被摧残的老树时,也要同时让读者看到老树残干上的嫩芽。作者的语言像白描一样优美,富有生机和感染力,而且字里行间透露着美国式的幽默,会让人感到一份源于心底的放松。“我舒展着四肢,躺在树荫底下,看着天上的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然后又消失在无何有之乡。听着松涛声,我想起了俞伯牙和钟子期。”能把艰苦的寻隐之旅过出如此的情调,也不由得对比尔更加佩服了。

      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生活本身就是修行。修静,比较低的境界是在静中修,高的境界应该是在动中修吧!因为我们要修的是我们内心的安静,而非环境的安静。心安处即是家,如果心不静,即便是把你放在深山老林同样会心猿意马,寂寞难耐。很多人渴望有所成就,有所建树,也就是渴望致远,但是一颗心始终处在躁动不安中又怎能致远呢?只会被眼前的浮华掩盖罢了。正如书中所说,修行的第一个地点第终南山,真实的终南山;第二个就是心中的终南山了,只要心静,哪里都是终南山。修静关键在于自己的坚守,正如《大学》开篇的话“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我们要知道在追逐的路上,哪里是我们的止步之处。

        修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克制对物欲的控制。记得在看《魏晋风华》这本书时就特别喜欢这句话:节俭与经济无关,那只是一种品格。当我们看到影视作品中的隐士生活情景时,很多人都会很羡慕:弃平原之尘埃,取高山之烟霞,焚香品茶,闲云野鹤,衣食无忧,谈诗论画。这只不过是影视作品罢了,真正的隐士们的生活都是清苦的,说是艰苦也不为过。《空谷幽兰》里就为我们介绍了隐士们的真实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条件仅仅限于活下去而已。他们往往居住在山洞,那里潮湿、寒气中国,而且往往有毒虫常伴;或者自建的茅草屋,但是在山中雨水多的情况下往往会漏雨,刮风时透风;可能稍好一点的能够租住村民闲置的民房。吃的,更不用说了,除了有些有别人的资助之外,大部分都靠自给自足。再次他们的行走是艰难的,“要到那里,你必须沿着一段铁链爬下去。在铁链的某一点上,你得被迫水平地悬在空中,背对着下面几百米处的岩石。”像这样的路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司空见惯的。这些物质条件的艰苦还是可以克服的,最关键的是精神上的无助和煎熬,才是修行者最大的修行。

          在远古时候,物质条件不是特别丰富,修行相对容易。但是现在有人也想去修行,有人事真心想去悟道,但是也有人是为了躲避世俗的烦心,是一种回避和逃避。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的心理更容易出问题,往往有些人忍受不住心理上的煎熬在短时间内就离开了那种艰难的生活环境。所以修行的重点是修心。

        在这个物质的时代里,我们保持着自持静修,保持良知和天性,即便是不在深山,不在僻静的山谷,我们的心底里一样能保留着一片清净的天地。正如兴庆寺的志诚所说:“只要你不受欲望的困扰,只要你的心不受妄想左右,那么无论你是出家还是在家,根本没有区别。”读了《空谷幽兰》,感到自己的心灵也受到了一次净化,明白了为什么诸葛亮在出山以后,在临终前给儿子写下了“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诫子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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