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答应自己要做的事,别忘了答应自己要去的远方,无论有多难,无论有多远。-----题记
离开那天是周五,几乎全天的课。清晨五点半,我被闹钟惊醒。翻身下床,被子都没来得及叠好,飞速洗漱。
那天是考科三的日子,教练安排六点出发去看考场。上午九点多时,考试结束。我有些意外地挂了,走下考试车时,我是笑着的,心里却是难受的。说不上极度难过,只是觉得这个意外的插曲会影响我接下来的心情。
我是那种喜欢规划好未来的人,因为没有想过自己会挂科。练车的那段日子很痛苦,我想的是给自己一个完满的结局,开启无忧的杭州之旅。结束这一切,回来后就好好学习,准备考试。
可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
那天从考场回来,我还有一下午的课。课上应该是没认真听讲,心已经飞了。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那般脆弱,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强。
晚上十点的火车,由于学校在郊区,我早早地就出发了。我跟我妈打电话,说自己要出发去杭州了。我骗她说,同学早就已经在车站等我了。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这么能说谎,毫不犹豫,语气再自然不过。本来想着,同她说自己考试挂了的事情。可转念一想,既然我骗她,是不想她担心。那干脆别告诉她了,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又成长了。
在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我让老板娘给我换些零钱。她问我,是出去玩吗?我说去杭州!她又问,跟同学一起吗?我说独自一人。她有些惊讶,让我注意安全,说网上女孩子只身在外出事的多。我微笑点头,她祝我一路顺风。
也真是奇怪,可以毫不犹豫地对一个老板娘说出自己的安排。身边的室友,亲近的家人却不知道我是独自前往。对于前者,我只是害怕她们觉得我是异类,我也害怕她们参与我的旅行。选择隐瞒,只是不愿她们多想。对于后者,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们担心。
那晚的风有些凉,吹得舒爽。靠在公交的车窗上,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从荒凉到繁华。这是第三次在夜里出发,同样的只身一人,同样的陌生路途。
第一次是冬天的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我第一次踏上做义工的旅途。第二次是清明节,跟旧友约定去另一个城市。第三次是只身一人,去杭州看看。说真的,每次体验都不同。但莫不是怀揣着小小的激动,小小的兴奋,大大的期待,美美的祝愿。
因为知道自己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所以心里总是充满期待的。无论目的地是否有熟人,路途中是否有陪伴,于我而言,都不再重要。我只是喜欢尝试,尝试未知,尝试从未尝试。
在车站取票时,我就已经听到我的那趟列车开始检票了。心里一慌,一路狂奔。一边埋怨自己太不谨慎,脸上却是挂着大大的笑容。时间虽然紧了些,但似乎又不会错过。我只是不喜欢冒险与意外,但我却喜欢自己的奋力奔跑。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定,深吸一口气。这是一趟从中国中部开到东部的直达车,车上满载着形形色色的人。
后座的一桌人打着扑克,讲话的声音透着青年人特有的张扬与放肆。第一次乘坐午夜的硬座火车,他们兴奋而欢愉。整节车厢都充斥着他们的激情,那是无所顾忌,那也是年少无情。
过道另一端是一家三口,横卧在车座上的婴儿占完了父母的座位。父亲蹲在过道,母亲小心地坐在一个角上。
那一夜,车厢里交替着两种声音。婴儿的啼哭和那一桌大学生的谈笑,前者哭得无忧,后者笑得无虑。前者哭得没心没肺,后者笑得难以抑制。而在他们的周遭,全是一张张昏昏欲睡的苦脸。被惊醒很多次,在心底责怪那个啼哭的婴儿,埋怨那桌不顾及别人感受的大学生。人啊,有时候就不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样太过自私。
那一夜,我睡得断断续续。半夜里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邻座的男生却递过来一包零食,是中学时常吃的那种小锅巴。我记得我的手很脏,但我还是拿了一块,出于礼貌。而谈话也是由此开始的,同是跟我一样出去杭州,同样是孤身一人,同样是武汉的大二学生。只不过他说,他来自华科,他是要去见一个人,他每个月会去一次。我说,原来是学霸啊,这样真幸福,我一个人去杭州旅行。他说,你真勇敢。我有些开心,毕竟夸我的是华科的学霸。
原来华科的学霸也可以这样浪漫,坐连夜的火车,只为那两日的聚首。年轻的时候,思念原来可以这样浓。
五点多时,天已经微亮。车窗外的远山,楼舍,飞速地掠过。我偏着头,贪婪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多少特别,只是觉得列车疾驰,窗外的风光变换,我在通往目的地的路上。
到站时,是第二天七点。找公交时,遇到刚才坐在我对面的男孩子。他问我去哪儿,我说去西湖,他说他去另外一个车站等一个人。本想着若同是旅游者,或许还能一道前往。然而,每个人都有要见的人,都有要等的人。
唯有我孑然一身,依旧春光满面,兴致高昂。
一个人,也走错了公家站,可是用不着恼怒,多走几步就是了。
从公交站到白堤,还有一段距离。拿着被压扁的吐司,吃得津津有味。路上遇到很多穿着橘色短袖的人,背着统一的包,从少到老,他们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跟他们身上的橘色映衬地那么和谐。
走白堤之前,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刷牙洗脸梳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美好的一天就要开始。
从断桥入白堤,人没有想象中多。从桥的左侧走到右侧,从桥头拍到桥上,对着自己的镜头微笑,那是个疯子一样的女孩。
因为怕人多,我走得是湖岸边的步道。眺望湖上的小船,仰望微蓝的天空,天空上有老爷爷放飞的风筝,那样高,那样远,那样自由。
然而学校辅导员却发来短信,问我为何来到杭州,是否有人陪伴,怎么就没有请假。我当然是骗了他,说自己是跟朋友一起到杭州旅行。其实我明白他的这份担忧,毕竟怕担责。可我不想告诉他真相,因为他一定不会赞同我的勇敢。相反,他会严加指责。
很多时候,我选择用谎言去达成一些目的。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理解我。与其费力解释,让人忧心惶惶,还不如不向那些不能理解之人承认自己的勇敢。
从白堤一路向前,路过平湖秋月、西冷印社、曲院风荷,随意进去走走。因为我来的季节不对,因为我本不是热爱篆刻之人,所以总得错过一些别致的景色。
在苏堤看到小松鼠,遇到户外拓展卖水的小朋友。成群结队的人,三三两两的人,唯独少只身之人。而我这只身者,走得腿脚麻木,却还是一路欢颜。
我常常想,旅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对很多人来说,或许就是跟一个喜欢的人,去到一个新地方,度过一段时光。若没有那个陪伴者,旅行或许根本就不能进行下去。可经历了多人旅行的喧嚣,我更加懂得了一人出行的自由。如果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那多一个人的意义一定是让这段旅程变得更好。我不是不懂妥协与迁就,只是很多时候,随性自在惯了,犯不着去徒增那一份纷扰。
旅行的快乐不仅仅在于见到了美丽的景色,吃到了一个新东西,去到了一个新地方。旅行就是一种感觉,有时候,这种感觉会因着景色本身给我的体验而有所改变。但更多时候,我知道自己在路上,在体验未知,在走从未走过的路,这种行为本身已经足以让我快乐并满足。
在去杭州之前,在网上查过攻略,也曾记录下别人的建议路线。可当我真正到达,却决定走一条自己的路。一早就知道西湖很大,两天的时间根本逛不完。可旅行不是打卡,不必走遍每一个角落。选择自己喜欢的,心里有个大致方向,走就是了。旅行不是一件能匆忙的事,但一定是一件劳累的事。可劳累并不意味着痛苦,因为旅行本该乐在其中。
从白堤过苏堤,再从杨公堤骑车到浙江大学。这就是第一天的行程,没有太完满,但我已经知足。走错过路,迷失在无人的小道,可心里却依旧欢喜。跟着地图,骑车回到青旅。整理好东西,独自去河坊街。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买一份简单的小吃。越过人群,路过热闹,回到住宿的地方。
其实,那也是我第一次住青旅,第一次便是一人。青旅没有我想象中的热闹,也没有别人口中的恐怖。简单的四人间,却只来了我一人。于公共卫浴处洗漱好,便上了床。独自躺在有些狭小的房间里,窗外的街道上还有行人的说话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似乎没有一点恐惧。心想着怕后来的人进不了门,还特地拨回了反锁。
由于太累,我早早地睡着了。半夜醒来时,是被室友们的进门声吵醒的。朦胧中听到她们说热,提醒她们空调遥控器在下铺后又沉沉睡去。她们没有开大灯,整理东西的动作也很细微。其实,出门在外,即使是陌生人,之间也是彼此理解的。
第二天醒来得很早,但只觉得自己好久都没睡过那般舒适的觉了。收拾好东西,退房,吃早饭,打开地图,骑上共享单车,全新的旅程又开始了。
其实第二天时,自己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昨天的旅程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让我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特点,丰富的绿植,成片的绿色。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特色,只是环境过分优美,那连绵的绿实在让人舒心。
当你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走的时候,那就确定一个稍微远点的目的地,因为在你去得路途上,总会有些令你意想不到的景色。这样的偶遇其实很美,远比你一个个景点打卡式行进要美得多。
或许是我选择的目的地比较冷门,远没有前一天苏堤白堤时人多。不过,世人若皆爱纷扰,那我恰好可以独享这一份静谧。
我去的地方是云栖竹径,也算新西湖十景里比较著名的一个。可我偏爱竹林,或许是之前看了《卧虎藏龙》的缘故,总觉得竹林除却清幽,却独有一份飘逸玄幻。步入竹林的那一刻,我便被征服了。那样的绿,那样的笔直,那样的一大片,我喜欢这般景色。
竹林里总是幽静的,水给人清冽的透彻感,来这里的旅人也都静了下来。心与身的平静与安然,每走一步、每看一眼都是享受。
从竹林下来,原路返回。之后去得是九溪,那里有著名的九溪烟树。其实我也不知道九溪烟树为何著名,只是一块碑,一座亭子。不过湖水确实清澈,树影倒映其中。由于著名,游客人数也比较多,我便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人也就越少。走着走着,视野所及之处,竟不见一人,偶有车辆行人经过。我打开地图,发现导航给我的路线便是往前走。路有些坡度,再加上铺了小石块,根本无法骑车。路上遇到一中年妇人,她问我是否要去他们村买茶,我顿时懵了。原来再往前走,便是龙井村,著名的产茶区。我问那人,像这种路段还有多久,她说步行大致40分钟左右。推车的我已然是气喘吁吁,可是后路太远,所以咬咬牙、狠狠心,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直至后来,走到村民聚集区,爬那些陡坡。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座长在山上的村落。背着包推着车爬完那些二三十的陡坡时,早已经汗流浃背。好不容易走出了村里的小路,迎接我的虽然是宽阔的大马路,可依旧是陡坡。道路两边的大树古老繁茂,将道路掩抑地寂静幽暗。路途上,遇到骑山地车的运动爱好者,看他们奋力地登上陡坡,自己已是精疲力竭。
当我推着那辆小车走在清幽的路上时,我也有过害怕,有种到了无人之境的恐惧感。不过一切安然,到达了至高点后,便是下坡路。一路疾驰,风呼呼地打耳边略过,那一定是我杭州之旅中最开心的时刻。是的,我喜欢风,喜欢那种梦境般地飞扬。直到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推车爬坡所受的累都是值得的。
下坡的速度很快,而我喜欢下坡路的那种刺激。下山后,我要去见一个人,在离开之前。去年十月,作为读者的他来到我的城市,相谈甚欢。而此次杭州之旅,他曾问我是否需要人陪伴,我说想自己一个人,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没把见他作为自己旅行的一部分。只是他说,既然来了,连一面都不见,是否太过无情。所以在离开之前,为了自己的有情,我决定见他一面。
见到这个半年未见的人,见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只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期间联系甚少,只不过他是这个城市里我唯一认识的人。说实话,我喜欢这种平淡的友情。在该想起的时候想起,从未忘记,从不黏腻。
饭后,搭车去音乐喷泉,可最终是错过了。不过,终究没有那么多遗憾。走在西湖边,岸边是灯火通明,湖上是零星灯影。几个小时后我就要坐上火车,离开这座美丽的城市。
他送我上公交,然后就此分别。其实我也不知道下次相逢会是什么时候,但不是每一份离别都会伤感。茫茫人海,相遇便是缘分,相识一场便已足够。
夜里十一点,我坐上了离开这座城市的火车。窗外的灯光点点,我知道那是我曾路过的湖滨。
就此离开,有些不舍,舍不得这座城市的美丽舒适,舍不得这段时光的无拘无束。纵使离开之前,杂事缠绕。来此一遭,便忘记了一切。在这个喧嚣的尘世,我独自逃离独自享受。遇到所有陌生,体验所有孤单。那是我第一次舍不得一座城,就像舍不得那个爱笑欢腾的自己。
短短两天的旅程,本该因为快乐享受而觉得时光飞转。可是我却觉得自己来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之前的生活,久到已经沉醉其中、不愿离去。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自旅行,一路走来,我体验到了这种美好。毫无顾忌,自由自在,这便是旅行该有的意义。
其实在五一假期半月前,我就同旧友买好了到杭州的票,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便搁置了。我总想着,独自去到那些人多的城市旅游,那样至少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后来买好票,我曾告知旧友,只说自己想要一个人去。他是那种根本不会一个人旅行的人,他害怕孤单,觉得那样会无聊。他也曾说,如果有需要,愿意陪同,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他陪我,而是我陪他。这样说,或许有些无情了。可我就是坚持着自己的勇敢,那些决定要走的路,即使无人陪伴,也会一个人走完。
身边的人,大多是不知道我独自出行的。我从未告知,只是我害怕他们同情的目光,而不愿相信这是我勇敢的选择。其实,我没有可怜到无人陪伴,只是我真得只想一个人。刘同说:“孤单不是没人陪,而是没人懂。”比起难受蹩脚的陪伴,我宁愿一个人。不用迁就,不用顾忌。既然无法懂 ,那就没必要陪伴。
有很多人问,住青旅不安全吧?一个人旅行不孤单吗?
我只想说,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那般黑暗。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有资格评判。
一个被孤单轻易打败的人,要么懦弱,要么无能。
人生路漫漫,你必须得往前走。这一路很长,你需要的不是陪伴,而是勇敢。
我没有那么热爱孤单,也没有那么勇敢,只是努力学会自己陪自己,自己懂自己,自己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