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叙事

为躲避拥堵,在假期前回了家,正是气温舒适的四月的尾巴。车子出高速前是一段较窄的弯道,出了高速路,就是熟悉的乡野气息。

到家时下午三点,女儿和小黑跑出来迎接,一个比一个热情。两个月未见,女儿已经长到116厘米。家里年前盖了一间大房子,这次回去,外墙已刷好,门窗安好,都是爸爸一个人搞定。春节种的波斯菊已经开了一片,但没见到同时种下的鲁冰花。

黄昏时,带女儿去找邻家孩子玩。沿途左看右看,隔壁奶奶家门前是一片半人高的油菜花,大伯家的油麦被一层铁丝网圈住,麦穗饱满丰盈。到处都是豌豆花,像一只只粉蝴蝶。

两个孩子一只狗,在麦田里奔跑撒欢。女儿在沟渠田地间来回穿梭,那些植物的枝枝叶叶完全不能构成阻碍。小伙伴咳嗽未好,抱着一个小枕头捂住口鼻,跟在后面咳咳咳咳......停不下来。


夕阳里的麦田
小伙伴的背影
豌豆花


第二天,妈妈包馄饨。我和女儿一同去叫住在北面的一个小伙伴来吃午饭。两个小朋友手拉手走在前面,我看的一阵恍惚,仿佛时光倒流。这条小路,从我家到外婆家,从外婆家回我家,从小到大来来回回踩了多少趟啊。当年我也是这样的小小孩,跟大我几个月的表姐闹着跑着跳着,一天里在这条小路上无数个来回。

小伙伴的奶奶还送我们一大袋子新鲜豌豆,时令蔬菜是最好的心意,妈妈连连道谢。


女儿和伙伴


午后孩子们在家里玩,我和孩子爸偷偷跑出去散步。沿路来到了朋友家。

朋友长期在北京,父母感情不和,母亲大多独居。她家在未通车的高架旁边,有好大一片地,屋前一条小河,左右没有邻居,十分清幽。阿姨在树荫下干一些修修补补的活计,见我们来了放下手里的活,搬了凳子出来。

阿姨说呀说,从她的近况,聊到儿女的生活,老伴的怪脾气,女儿外孙上次回来没多久又悄悄回京的细节,说得红了眼睛。我在一旁听着,不时宽慰她。给她整整衣衫,拍了几张照片。

她不会用智能手机,平时只能和外孙通电话,我连了视频,把手机留给她,去别处看风景。

万里无云的晴空和树梢倒映在水里,一切静止如画。河里有自养的鱼虾。沿着石阶走下去,一只废旧的铁皮小船搁浅着。还有一只小木船,坏了,早已沉入河底。岸上鸡鸭鹅宝宝住着宽敞的塑料房子,等鹅长大了,地上有现成的杂草可以吃。远近都是树,银杏、枇杷、和几颗玉兰。玉兰没开,还裹着小花苞。

天热,阿姨烧了一壶水,抱着两只碗出来给我们。网兜里几只小龙虾泡在河水里,阿姨拿出来让我带回去,我推辞说家人都不吃龙虾。


阿姨准备的开水
四处爬的龙虾


二胎孕期的朋友回来,让我替她拍一些照片。我自然想到了阿姨的院子。我们两大两小带着朋友肚里的宝宝一起到了阿姨家。阿姨说正好买了水果,抱来一篮香蕉,一个个剥好递过来,让我们十分不过意。我给朋友拍照时,她负责照看两个孩子,还掐下两枝玉兰给我们当道具。下起小雨,她又抱来两件雨披给孩子们。

小朋友要去船上玩,阿姨舀掉里面的积水,想着船太轻不安全,又搬来一块大石块放进去稳固住,极力配合着我们大孩子小孩子无聊的玩乐。

我们在河边捡泥螺,听倒远处扑通一声,转头看,一条浅白色的小蛇仰着头飞速往我们这边游来。孩子吓得上了岸,阿姨找来一根木棍,拨拉着树丛找那条蛇,没找到。

阿姨乐呵呵地笑着,调侃自己掉落的门牙,“要赶快去补了,不然说话都要漏风了。”

走时我把椅子凳子都搬回去,放在阿姨屋外。看着她冷冷清清有些昏暗的屋子,心想兴许她是非常乐意我们常来打扰的。


想玩水的女儿
朋友在雨中树林
朋友母女


每天起床下楼,妈妈都已经外出,买菜买早点。有天发现爸妈理发了。妈妈解释,平日时间都由女儿支配,商量着让她陪外婆去理发她不同意,我们回来她出去才得以自由。

妈妈仍然像陀螺一样忙忙碌碌,很少有坐下歇息的时间。爸爸还在粉刷他的新房子,除了吃饭时间都看不到人。我陪着孩子左邻右舍地走,看她和小伙伴玩,没有做事一天下来竟也双腿酸胀沉重。想着爸妈那样高强度地劳作,每天该多累呢,晚上便学着先生给我按摩的手法给他们做按摩。

爸爸因为劳累,总是躺下就睡着了。我掀开被子替他按压小腿,他腿上没肉,捏在手里都是骨头。揉捏妈妈厚实的腰背,她一直腰酸腿痛,背部有一处凹陷的小窝,她表示那里不舒服,不知是不是腰椎盘突出的缘故。她趴着看手机,腿肚子摸起来硬邦邦的有些肿。

小姨来电话,知道我回来了,送来一袋鸡蛋。五颜六色新母鸡妈妈下的营养蛋,她都攒着送来给我了。前几年家里没有鸡,妈妈都是去邻居家买土鸡蛋,买两三家凑足一箱子给我带走。这些年家里养了几只母鸡,鸡蛋供应稳步增长,妈妈按照新鲜度分类在冰箱保存着留给我。

妈妈的蔬菜水果,爸爸的营养品,每次出发都如搬家。


小姨给的鸡蛋
芝麻粉孢子粉


这几个月妈妈在家,爸爸的伙食有保障。爸爸没瘦,妈妈还胖了些,我于是心情也不错。已近立夏,温度适宜,农作物都在蓬勃生长着,空气里是油菜花和稻花香气。

那天给朋友拍完照回家,正是烟雨蒙蒙的傍晚,房子和田野都显得清透洁净。一年蓬一簇簇开的正好,花苞是一团温柔的紫粉色。

想起刚工作那年,有一次傍晚归家,大概也是这样的时节。窗外细雨微凉,麦田笼在一层烟雾里。屋内昏黄的灯火,妈妈在灶台忙碌。那个安逸又夹杂着一丝惆怅的暮春的傍晚,还清晰地留在记忆里。


一年蓬
摆拍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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