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辽阔的疆域版图中,瑰丽雄奇的西北是一片厚重、质朴、奔放的热土。这片土地承载着文明的底蕴,激荡着雄劲的活力,涌动着刚健的血性。要想了解并熟识西北大地内在与外在的一切,饮食无疑是最佳的切入点。
常言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同样道理“一日之餐也在于晨”。作为给一天的生活注入满满元气的第一顿饭,西北人做早餐的态度是真诚的,吃早餐的态度是认真的。在一顿丰盛的早餐中,我们能看遍西北大地的万千气象,看遍西北精神的万紫千红。
一.陕风陕味
陕西是个“一省三元”之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陕西的北、中、南三个地区的自然与人文环境有较大差异,无论是地域面相还是内在底蕴,都彼此迥然而异。不同的地域气质当然也就决定了早餐文化的不同,在陕北、关中、陕南三地,你能品尝到不同风味,但同样美味的晨中佳肴。
陕北地处关中与河套之间,按生产方式划分,属于典型的农牧过渡地带;按地形地势划分,则属于高原地区。受这种亦农亦牧,高旷苍茫的环境影响,陕北人的早餐非常粗狂豪爽。
陕北人早晨主要吃羊杂碎面、羊杂碎粉、卤肉夹干烙、油坨坨。羊杂面、羊杂粉的做法就是,先将羊杂剁碎,然后将其和被剁成小块的土豆、豆腐一起,放进羊大骨汤中熬煮,做成臊子,浇在面条或粉上面。
卤肉夹干烙的做法是,先把猪头肉剁碎,放进锅里并配上青椒沫、蒜蓉沫一起炒。然后再把加热后的馍(当地一种专门的干烙馍)用刀切开,把炒好的猪头肉馅放进去。
油坨坨则是炸制而成的面食,其做法是在面团中包入白糖,再放进油锅中炸熟即可食用。
历史上的关中地区是中国重要的农耕地带,同时也曾是多个王朝的核心区。厚重的历史积淀和人文渊薮的内在优势,孕育了关中早餐文化的丰富多样。
关中地区的特色早餐有用牛羊的骨头熬制,并加入丸子、蔬菜,最后勾芡而成的胡辣汤;有用盐、蒜泥、姜、酱油、五香醋、油泼辣子调制而成的乾县豆腐脑;有用豆浆、锅盔、豆花、油泼辣子兑拌而成的豆花泡馍;以糯米、红枣为原料,或以蜜枣、红豆为原料,蒸制而成的甑糕;还有那香溢四海的肉夹馍,那让人齿颊留香的羊肉泡馍。
除此以外,关中地区的特色早餐美食仍有很多,如富平的太后饼,耀州的咸汤面,渭南的时辰包子,周至的粉蒸肉米饭,三原的千层油饼、油茶麻花等等。这些美食共同构成了关中的早餐图谱,在每日的晨曦朝霞之中,为关中人带去精神抖擞、朝气蓬勃的新一天。
地处秦岭以南的陕南地区,在自然物候和民族风情上,多了一丝南国的特色,这也让当地的早餐谱系与陕北、关中有些不同。
陕南地区的常见早餐主要有面皮、锅边油花子、芝麻烧饼等。其中面皮是将大米放在水中浸泡,然后制成米浆,再将米浆放在蒸笼中蒸成薄皮,继而配上各种佐料和配菜后即可食用。
锅边油花子是一种面食,其做法是将发好的面擀成面皮,在面皮中抹上油、盐、花椒粉,然后把面皮卷成卷,码放在大锅的锅边。在制作的过程中,还要在锅中放入少量的猪油和清油,并在锅中间倒扣一个遍布小孔的盆。火候到了,便可将做熟的油花子从锅中取出食用。锅边油花子集酥脆软香于一身,放入口中,咀嚼咽下,绝对是一种立体化的享受。
芝麻烧饼的形状多为浅碟形和犬舌形,颜色金黄,喷香酥脆,深受人们的喜爱,在给晨起的人们带去能量的同时,也带去了香气扑鼻的体验。
二.香飘宁夏
历史上的宁夏,在南北层面上是中原农耕民族与草原游牧民族彼此交流的孔道,在东西层面上则是中外文明相互沟通的路径。这种四通八达的区位条件,使宁夏成为了融四方之粹的宝地,成就了宁夏早餐文化的多姿多彩。
除了油条、包子、豆浆、米粥、豆腐脑等一统全国的早点外,宁夏当地人早晨还喜欢吃拉面、羊杂碎汤、羊肉臊子面等食品。
宁夏的拉面劲道够味,入口细滑而有嚼头儿。面汤虽然看上去给人以清汤清水之感,但喝上一口后就会被那种鲜中透香,色清味浓的感觉所吸引。宁夏人早起后,叫上一碗拉面,加上辣椒油,如果觉得还不够吃的话,还可以再来上一个煎蛋。这样一大碗面进肚,那感觉就别提有多爽了!
与陕北人一样,宁夏人也喜欢吃羊肉。所以羊杂碎汤、羊肉臊子面等美食,在宁夏也很受欢迎,是宁夏人早餐的重要组成部分。宁夏人爱吃羊肉,一方面与其地处农牧交接带,易于饲养羊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宁夏是回族聚居区,在回族饮食习惯的氤氲下,羊肉也就成了宁夏人食谱的重要组成部分。
另外,八宝茶也是很多宁夏人早餐的标配。尤其是在吴忠,当地还因人们早晨爱饮用八宝茶,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早茶文化”。几个人要上一壶八宝茶,一人一碗拉面,再配上几碟小菜,从清晨一直唠到晌午。
这也是一种惬意的人生享受。
三.甘食甘美
打开中国地图我们就会发现,有一个省份如同一把大钥匙一样,横卧在中国版图的左上部,这便是甘肃。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上,甘肃既是中华文明西出的人文走廊,又是外来文化东传的中转枢纽,同时也是多民族混同杂居的历史舞台。这种融汇东西的通达和多元一体的胸襟,使得品尝过甘肃各地早餐的人们,在“各美其美”的个性特色中,感受到了“美美与共”的共同魅力。
说起甘肃的早餐,知名度最高的就是兰州的牛肉拉面。走进兰州,你会看到开遍大街小巷的面馆。每天早晨,人们都会汇聚到这些面馆中,点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边吃面边规划新的一天。
作为一种底蕴厚重,红遍四海的美食,无论多么普及化、大众化,考究永远都是兰州牛肉面不变的内涵。一碗好的兰州牛肉面讲究的是“汤镜者清,肉烂者香,面细者精”,这样的面条吃起来才能香沁心脾,回味悠长。
在色泽观感上,兰州牛肉面始终秉持着“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的标准。所谓“一清”是指面汤清澈,“二白”是指萝卜要白,“三红”是指辣椒要红,“四绿”是指面汤中的香菜、蒜苗要绿,“五黄”是指面条要黄亮有光泽。
可以肯定地说,每一碗正宗的兰州牛肉面都是一碗有上进心的好面条。无论是兰州人,甘肃人,还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能从一碗正宗的兰州拉面中吃出美食中的真谛,品出滋味里的内涵。
除了兰州拉面外,甘肃很多地方还有着自己的特色早餐,如临夏的河州包子,定西的懒疙瘩,陇南的洋芋搅团,庆阳的饸饹面,天水的呱呱等等。这些饱含地域元素的美食,让舌尖上的甘肃显得格外的多姿多彩,让晨曦中的甘肃人显得分外的朝气蓬勃。
四.硬核青海
地处世界屋脊之上的青海,是一片神奇且充满魅力的土地。这里既有通往尘世的路,也有连接净土的桥;既有古往今来文明的生发与播迁所带来的时代印迹,也有亘古不变的来自旷野中的野性呼唤。当所有的这一切都凝聚在青海人早餐的食谱中时,青海人的早餐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文明的精神与野性的力量的完美融合。
和西北的其他地区一样,牛肉面、羊肉泡馍也在青海的早餐中占据着一席之地。不过由于青海地处高原,又是汉藏杂居融合之地,所以青海的早餐也有着迥异于西北其他省份的地域特色。
青海是牦牛的产区,于是乎牦牛也就成了青海人早餐的重要食材。青海人做的牦牛大骨汤,营养丰富,味道鲜醇,晨起后来上一碗,顿时有容光焕发,活力四射之感。
除牦牛大骨汤外,羊肠面也是青海人青睐的早餐佳肴。作为青海的特色美食,羊肠面恰到好处地诠释了青海人眼中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当一碗羊肠面被摆到你面前时,你或许会觉得这种吃法乍看上去有些粗犷。但当你就着羊肠的滋味,嚼着面条时,你的味蕾就会被这种高原美食的魅力所打动,所征服。
羊肉粉汤配包子,是青海人早餐的又一种吃法。对于青海人来说,早晨喝上一碗肉美汁鲜的羊肉粉汤,再吃两个皮薄馅大的包子,一整天都会有使不完的干劲,都会有充满希望的奔头。
青海是藏族同胞的重要聚居地,这使得藏式早餐成为了青海饮食文化的一道靓丽别致的风景线。藏族早餐的干粮是糌粑,馍馍,流食则是酥油茶。当然,有时为了改善生活,或者款待客人,藏族人也会将肉制品端上早餐的餐桌。
一个地方的早餐集中展现了一个地方的地域文化,集中折射了一个地方的生活格调,集中反映了一个地方的发展流变。从这个意义上讲,青海的魅力十足,正蕴含在当地一顿顿早餐的美味之中。
五.食在新疆
自古以来,新疆这片土地就是一个民族大熔炉。在过去数千载的时光里,不同的民族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在这里打下了不同的文化印记,留下了多样的生活习惯,注入了多彩的历史传统。这种包容大气的内在积淀,丰富着新疆早餐文化的方方面面,成就了新疆早餐文化的卓尔不凡。
在新疆,馕是日常生活中的常见食品,当然也是新疆人早餐的重要组成部分。馕其实就是一种烤饼,可以用发面制作,也可以用死面制作。由于易保存,馕不仅适合居家食用,也适合作外出旅行的干粮。对于新疆人来说,一个从里到外都冒着香气的黄灿灿的馕,已经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元素。
馕是新疆人早餐桌上的美食,而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则是馕的忠实伴侣。奶茶是一种游牧民族的传统食品,味道香浓,入口回味悠长。晨起后,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吃上一个喷香四溢的馕,一种溢于言表的满足感会在刹那间充盈在灵魂深处,让你在获得充沛能量的同时,感受到生活的无比美好。
薄皮包子也是新疆早餐食谱上的重要一员。在维吾尔语里,薄皮包子叫做“皮提曼塔”。油汪汪、白亮亮的薄皮包子馅香味美,一口咬下去,顿觉香遍全身,那种感觉真可以说是要多带劲有多带劲。
除了薄皮包子外,新疆还有一种特色美食——烤包子。烤包子在维吾尔语里叫做“撒木萨”。烤包子以羊肉拌洋葱(新疆人将洋葱称作皮芽子)为馅,一般要求肥瘦各半,这样吃起来才能有既鲜香又不柴的好口感,好味道。刚刚出炉后的烤包子,色泽金黄瓦亮,口感酥脆浓香,那种舌尖上的体验,可以说是对美食美味四个字的最好诠释。
新疆的早餐不仅有面食,还有味美可口的抓饭。抓饭以米饭、新鲜羊肉、胡萝卜、洋葱、羊油等为原料制作而成,是富有新疆特色的经典美食。在一盘做好的抓饭中,你能欣赏到米粒的晶莹剔透,羊肉的油中透香,菜蔬的鲜嫩宜人,而这也正是新疆人多彩多元饮食习俗的真实写照。
除以上佳肴外,新疆本地的早餐食品还有油塔子、包尔沙克等面食。另外,豆浆、油条、拉面、肉夹馍、羊肉粉汤等也是新疆人早餐餐桌上的常见食物。
六.西北食缘
常言道:“早餐吃得像皇帝,午餐吃得像平民,晚餐吃得像乞丐”。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西北人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围绕着自身的历史文化传统和日常生活需求,研究出了一份内容丰富的早餐食谱,这份食谱不仅是美滋美味的凝合集聚,更是西北人对美好生活的诠释解读。
西北大地的文化多元,风俗多样,成就了西北各地早餐的各具特色,各具魅力,各具内涵。如果说西北各地丰富多样的早餐,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食品地图,那么营养、美味、可口、通俗便是构成地图的最基本线条,最深刻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