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一个声音站在我床边说。
我揪紧被子。“没有。你在骗我。”
“秋小佳。她死了。”那个声音又说。
“不!你骗我!我会保护她!她没有死!”我奋力坐起来,然后我感觉太阳穴被恶狠狠地打了一拳。所以我只能又躺倒。太快了,只是不疼。
那个声音不再说话。可是我知道他没有离开。我听到他的呼吸,平缓,绵长。
我还是不习惯平躺,所以翻了个身,蜷起一条腿。我得想想秋小佳,他说她死了,我得想想是怎么回事。
可是,秋小佳,是谁?
“被割断颈动脉。”
“果断。”
“一击致命。”
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
可我还是一片空白。只记得一件事。
“我在她身边。她不会死。”
“嘿嘿。”那个声音在笑。沙哑的。寒冷黏湿。
他又开口:“你杀了她。”
我?是我?我张开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你忘记了?”那个声音还有隐隐的笑意。
“朱红色的门,那天下午刚喷了油漆,油漆的味道一直散不尽,你喜欢那个味道。”
“门边有个很大的黑色垃圾袋。”
“夜深了,那晚没有月亮,巷子里很暗。”
“你在巷子口等她下班。”
“她第一天上班,说下夜班很晚我害怕,说你来接我吧。”
“我说我去接你。”那个声音停下了,我不由自主张口接上。
我说了,我去接她的。可是我忘记我接到她了没有。
是的,那晚巷子很黑,我也害怕,因为几天前巷子的垃圾袋里被发现一个碎成好几块的人,那天来了很多警察,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只听说是夜里下班路上被杀的。
连手机也不敢玩。不知道等了几分钟。我看到她穿着那件黄色羽绒服拐进来。那个羽绒服我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她非要我买,说什么姐妹装。
我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个人。男人。不高。手里拿着东西,是个黑包。
我飞快闪进另一条巷子。她曾经跟我说我们这边的巷子七拐八折又条条大道通罗马。我拼命跑。绕到他们身后。
那个男人加快了步子。她一点都没发觉。
我得提醒她。直接喊,救不了她,也搭进去我自己。那就打电话,电话里提醒让她快点走,再拐两个弯不到一分钟就到家了,那人没时间下手。
我按下home键。看着亮起屏幕。
我开始发抖。我想不起解锁图案。解锁图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会想不起来?每天解锁那么多遍我怎么想不起来!
抬头,他跟在她身后拐过了第一个弯。
我抖个不停。腿也软。我动不了。
我跌在地上。一遍遍地试解锁图案。不对!都不对!
“您已输错三次,请半小时后再尝试。”屏幕上显示。
不知过了多久。我不再抖。我从地上爬起来。
我得回家,她肯定已经到家了,又得埋怨我不是好姐姐没接她下班,哎呀,只能明天再做个蛋包饭哄她。
走到门口,我往口袋里掏钥匙。下午刚刷的门油漆味没散尽,实在是太难闻。明明下午刚收过垃圾,门边又放一袋。
我该去开门的。可我的手却伸向那个大的黑色的垃圾袋。
“她死了。”
“被割破颈动脉。”
“朱红色的门,那天下午刚喷了油漆,油漆的味道一直散不尽,你喜欢那个味道。”
“门边有个很大的黑色垃圾袋。”
“夜深了,那晚没有月亮,巷子里很暗。”
“你杀了她。”
我扭过头,看不见那个声音。我又发不了声了。
“嘿嘿。你走到那个红门。打开了那个大的黑色垃圾袋。告诉我,你看到什么。嘿嘿。”
我平躺回去。
我要好好想想,我看到什么。
“喏。给你。”
我手里握住了一个温热的木头柄。
“我知道。你记得。”
“据调查,今日上午十时十一分被发现死于家中的年轻女子秋某是三天前惨遭杀害并分尸的秋某的姐姐,因颈动脉割破失血过多死亡,死亡时间初步估计是凌晨两点半到三点左右,根据创口角度推断为死者自杀,不排除他杀可能,警方在全力侦破案件中,后续调查我们也会跟进报道,敬请关注。”
恩,我记得。她睁得大大的眼睛。明明是亲姐妹,我就眼睛小又高度近视,她的却又大又亮。
那晚我明明没带眼镜。却什么都看得清楚。
那双眼睛依然很大,可是不亮。
她曾经对我说,你是姐姐,要永远保护我。我记得那时,我分明用力点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