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转校生（2）

  我愿化为一条固执的鱼游遍你流下的泪水，尝尽你的痛苦，为你轻抚伤痛。

  皎洁的月光穿过云层的罅隙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四下里蛙鸣不绝于耳，温和的夏风吹过柳梢，惊起一只栖于林中的小麻雀，小麻雀飞呀飞，迷失了方向，掉进了水里，扑打了几下翅膀，便没了动静。

  “天空中好多星星呢！说不定……是流星雨呢！”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它，已经死了。看不到了！也不想再看到了！”叶梦雨噙着泪水一个劲地摇头。

  “我觉得，你应该试着去接受这些，并学会更坚强一点，办法会有的，但是放弃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当着别人的面‘脱掉’自己的尊严，我也不知道你的爸爸为什么抛弃父亲的慈爱而拳脚相向，但是，我不想看到一个美好的生命被自己糟蹋掉……对不起，我不太会安慰人的，我……”我转身望向叶梦雨，她离我只有几步远，身上除了刚才被她爸爸殴打的伤痕外，似乎更多的是早就存在的淤伤。

  “已经无关紧要了，我最后的希望都否定了我，已经，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她停止了哭泣，从地上艰难地站起身，蹒跚着脚步走到了桥边。

  “哎，哎，哎，你干嘛？不要做傻事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误解你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求求你过来，你这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我们好好聊聊行不，或许我可以帮你排忧解难呢！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你一定有很多难言之隐吧，说出来告诉我，我愿意和你一起流泪！”

  “谢谢你，我不怪你，我不会再哭了，永远都不会了！”她回头绝望地看了我一眼，说着，便越过桥的栏杆，纵身跳进河里。

  “不要……”我赶紧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她纠缠着，挣脱着我的救助，似乎想早些摆脱命运的捉弄。我本来力气就很小，再加上刚才抱着她跑了那么远的路，现在即使爆发出再大的能量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突然，一个超级大的蚊子落在我的脸上，我使劲吹了一口气想把它赶走，没想到这下可好，一下子松了力气，我们先后掉进了河里。她落进水里没有做一丝挣扎，显然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水虽然很深但是我勉强能够使自己浮在水里不至于沉下去，毕竟小时候也是游过一整圈水塘的男人。可是，叶梦雨这个大傻瓜不知道沉到什么地方去了，大半夜的在河里水底下漆黑一片啥都看不见，我犹豫了，要不要救她？我听说这种极力求死的人甚至把救助者也会拉进阎王殿的！真的是越想越害怕。哎呀，不管啦，死就死啦！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四处摸索着，仿佛碰到了一大丛水草，我又往下一摸才知道，是叶梦雨的头发！我竭尽全力把她带到河岸边，还有气！也许是太想死了，而发现自己还有呼吸，她醒了，睁大眼睛望着我，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生气，

  “为什么要救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让我解脱吧！算我最后一个请求了！”他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了，甚至就像吹过的风一样软弱无力。

  “你特么要是再寻死，我也不活了！什么玩意儿啊，爷爷我不玩了！ctmd！”我实在是累的说不出话来，说的几乎是气音，声带都没振动。

  “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

  “哼，就不走，你现在要是还有寻死的念头，我现在立马跳进去你信不信！别以为我会游泳就淹不死。”说着，我用衣服兜起一大块石头，正准备跳下去。

  她突然站起来拦住了我，一把扇了我一个耳光，使尽全身力气吼道：“别再无理取闹了，让我去死！”

  我哭了，哭的特别伤心，哭到不能自已，哭到天昏地暗（虽然天一直是黑的），“你个大笨蛋，我救你，你还打我，你……啊呜……”，“回想我这一生，我这活的特么是个锤子呀！小学除了玩还是玩，好不容易等到三年级找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发明家’，可是还不是抄的别人的作文，到了五年级成绩稍微好点，又迷恋上了电子游戏，和一些同学鬼混，天天进游戏厅打《三国战纪》，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嫉妒我，说我玩游戏成绩还比他们好，我rnmmp，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们天天逃课还怪我，我只不过只逃135而已，呜……不给他们抄，还打我，我特么自己哪次及格过。到了初中下了好大决心要好好学习，戒掉了游戏，谁知道特么从外地来了个据说一言不合就乱砍的同学，班里出了乱子，学校出了乱子，全乱了，派出所来人问他把谁砍死了？他砍死了寝室里的一窝蟑螂。学校里把他开除了，班里静了。又有新麻烦了！手机时代来了，沉迷手机，日渐消瘦，不爱学习，不想上课，成绩一落千丈（夸张，本来就没有一千丈），妈妈骂我，爸爸打我，奶奶摸摸我的头‘要给咱家争口气啊’，我依旧不以为然，后来初三，奶奶去世，悲痛欲绝，捡回斗志，拼搏了一年来到了这里，爸爸妈妈长久在外务工供我上学，遭遇过家庭关系破裂，遭遇过突如其来的不幸，可是我们不还是在世上坚挺地站着，并高傲地活下去，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为了理想，努力着，不懈着！”我躺在草地上，回想着这一切，泪水哗哗地往外流。

  “我爸爸是做生意的，在家庭经济情况不是很好之前，爸妈关系很好，妈妈也一直守护在爸爸旁边为他排忧解难，并且为爸爸的创业操碎了心，可是后来，爸爸的事业逐渐有了好转，赚了好多钱，爸妈非常开心，但是妈妈也慢慢变老了，爸爸看不上妈妈了，他给了妈妈钱让妈妈走，妈妈没走，直到妈妈告诉他她怀了我，爸爸让妈妈留下，但是生下我后马上离开，妈妈生下我含泪而去，我从小衣食无忧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可是我却每天喊着不是我母亲的女人‘妈妈’，我不这么做，他就打我，她看我不顺眼也打我，我想我妈妈了，这些都是他喝醉酒后告诉我的，我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更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快乐的生活，妈妈不知道现在在哪，我每天过着身体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受够了，我想要有人帮我，可是，喊了无数遍，只听到自己的回音，他为了不让我记起关于妈妈的一切回忆，般离了原来的城市，来到了这里，让我在这里读书，我遇到了你，我以为你能帮我，谁知道……呜……”叶梦雨几乎一口气把这些全说完的，她大哭着，像小孩子一样无助，令人怜爱。

  我冲着河水对岸的森林大喊：“ctmd命运，我是不会认输的”

  令人惊讶的是，叶梦雨也重复着我的声音，我们一直喊，一直喊，喊到嗓子都干哑了。

  她对着我，笑了！

  这时我看到水面上的小麻雀还在拼死挣扎，原来刚才它也一直没放弃呢！我扔掉石头，跳进水里正准备把它带到岸上，河水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漩涡把我卷了进去。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扒着河水，意识里最后残存的是“叶梦雨的微笑”。

  蛙鸣骤隐，鸟雀惊飞，风停了，天空中的云消失了，月更明亮了，  忽然一道黑影从月光中一闪而过打破了这寂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