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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姑娘一直都觉得自己年纪还很小,没有去看过海,也没有去过很远的地方,蜷缩在一个小城市里,最爱的食物是泡面和辣条,最爱的剧是《恶作剧之吻》,爱过霍建华,后来单方面失恋,便再也不敢去大声说爱谁。
大概是从念大学以后,会有大人神经兮兮地跑过来问她:“哎哎哎,你在学校……有没有……”然后便是一阵揶揄的笑声。
琴姑娘便羞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跺跺脚,便跑开,后面的笑声便更大了起来。
琴姑娘开始漫无边际地算自己的岁数,从十九越过二十岁的时候,她小小地吃了惊,原来,她的人生已经走了很长的路。
走到路上,她已经开始被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叫做阿姨。
已经到了阿姨的年纪,却依旧做着小孩子幼稚可笑的梦,想要逃掉,可是逃到哪里才能逃得掉岁月的痕迹呢?
琴姑娘不知道,所以,她依旧浑浑噩噩地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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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姑娘毕业前一年,宿舍楼里有个女生和外国的又高又帅的交换生在一起,她每次下楼都能见到那个交换生真诚地站在楼下等女生。
大概是稀奇,吸引了不少女生站在楼下观看讨论。
那个女生匆匆跑下来,他们旁若无人的拥抱,交换生把下巴抵在女生的额头,蓝色的眼睛看着深邃又迷人,黄昏柔软的阳光倾泻下来,画面便像是加了滤镜一样唯美的不可方物。
有女生讨论着他们路过琴姑娘。
“好羡慕。他们看起来好恩爱。”
“对啊,我也想要有个这样子的男朋友。”
“还说,你男朋友对你够好了,不像我家那位,眼里面只有那些打打杀杀的破游戏!”
……
女生们渐渐走远,琴姑娘回顾四周,心里有些讶异,难道大家都已经有了伴,难道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孤孤单单?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眼睛也跟着欺骗她。
她目光所及之处,不是情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便是焦灼地看着手机像是等待另一个人下楼的人。于是,在这个世界上,就仿佛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无人可依,孤独寂寞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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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间起,老同学打招呼的方式也变了起来,从“你专业课多不多?”“你应该没有挂科吧?”“你四级过了没?六级呢?要考雅思托福吗?”直接跨到“你现在不会还是一个人吧……”“唉年纪不小了,该找一个男朋友了。”
琴姑娘一条条为那些讲“没有合适的年龄,只有合适的爱情”的鸡汤金句子点赞,点到手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虽然并不能否认那句话,可是,到了一定年纪,人心的抗寂寞能力倒是低下很多,尤其是到了曾经玩的铁的朋友们一夜之间纷纷脱单,约一场酣畅的火锅都无人应答的地步,她的心里便更加寂寞。
琴姑娘颓丧地想,唉,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家伙,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连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还是一个人空落落没有着落。
然后,月亮落下,太阳升起,最深的夜过去,琴姑娘依旧抱着大摞的专业书泡在图书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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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书看得无聊的时候,琴姑娘会为自己分析几个有苗头的对象,拿出来手机逐字逐句地看别人发给她的消息,有逗乐的,有公事公办的,也有几条群发祝福消息。
她筛选掉几个,留下两三个,默默想着,这几个倒是可以做后备军。
在琴姑娘和她后备军聊天的时候,她便可以柔软了语气,尽量变得温柔又善解人意,对方倒是常常一头雾水,以为琴姑娘吃错了什么药。
在这样持久的聊天中,琴姑娘的心为其中一个男生动了一下下。
那是琴姑娘某日痛经,翘了一节课,老师点了名,她在床上迷迷糊糊醒过来,便看到手机屏幕亮着,打开QQ便看到男生发的一串消息。
“琴同学,你中奖了哦。百年不点名的老师竟然点了名,恭喜你。”
“唉,还没回我,你不会死掉了吧。”
“我去,你到底怎么啦?很严重吗?回条消息给我啦。”
也许是生理期的女生心思本就细腻敏感,也许是疼的太厉害头脑有些不清醒,也许真的是所有的寂寞孤独渴望都积攒到一个点上,琴姑娘忽然便有了强烈的感觉,她想要和那个男生发生些什么。
从此之后,琴姑娘便越来越喜欢找那个男生聊天,摸清楚男生所有的喜好,时不时地送上一份小礼物,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为男生费神许久的难题出谋划策。
最后,男生成为她一个很好很好的男性朋友。
那个让男生费神很久的难题在琴姑娘的助攻下得以解决,男生和心仪的女生双宿双飞,琴同学依旧在深夜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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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孤独倒也是有些夸张。
琴姑娘的生活一直很忙碌,她有看不完的书,有练习不完的题目,还要时不时地刷些综艺节目调节,临近毕业,更要把大把的时间留在毕业答辩以及寻找工作上。
所以,后来琴姑娘毕业,有同事得知她没有谈过一场恋爱,满脸惊奇地问:“啊,那样你大学都不觉得无聊吗?”
琴姑娘仔仔细细地想了想,然后便认真回答:“不无聊啊,我有做不完的事情,哪里有时间无聊。”
她吧咂吧咂嘴,又总结出精湛的句子来。
“无聊是留给有大把大把时光浪费的人的,我可没有那个殊荣。”
那时候,琴姑娘毕业两年,依旧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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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单身也成了一种罪过。
你单身就一定是因为你哪里不够好,有很多空穴来风的恶意中伤也随之而来,就好比,你单身一定是你丑到哭,你单身一定是因为你不招人喜欢,你单身是因为你花钱太浪费啦,你单身是因为你太优秀了……对,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优秀也在悠悠众口中成为一种缺点。
其实,单身哪里就意味着你不好,也许根本就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和哪个谁谁随随便便在一起。
如果只是为了脱单,那怎么会很复杂。
有个网友撩你很久,见过你的照片,一直想要约你吃饭。你的老同学告诉你,你曾经的同桌正在千方百计打听你的消息,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伴,还有啊,新认识的一起玩的男生,在黑漆漆的夜晚,红着脸要了你的微信。
在这么大的世界里,许许多多的人都单着,在这许多独自行走的人当中,必定有急不可耐想要抱团的人。
你伸出去一双手,必定就会有人握住。
只是,你想过你要伸出去吗?
琴姑娘想清楚了这些,便很容易接受了自己二十多年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的事实,她对催她找男朋友的老妈说:“妈,我觉得我的价值并不是在单身或是有对象之中体现,就算我现在依旧单身,可无可避免的,我还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至于感情这回事,顺其自然吧,他要来,我便热烈欢迎,他没有到,我便做最好的我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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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姑娘的大表姐结婚,大表姐年龄近三十岁,家里慌了神,随便为她安置了一个好人家,两家草草商量,便订了亲事。
琴姑娘去问大表姐:“表姐,你幸福吗?”
大表姐没有回答什么幸福不幸福的问题,反而问起来琴姑娘:“这个年龄,还谈什么爱情,两个人合伙过日子而已,我不是很了解他,也并不讨厌他。”
琴姑娘默然很久。
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永远是从外界发声,可是最有资格评判的只有自己啊。年龄大了就会贬值?牵强又滑稽。
一个人的价值永远不应该依附于另一个人。
没有谈过恋爱就罪大恶极?岁数大了不结婚就是罪无可赦?以后的以后,不要孩子就是自私?
你身上挂满了枷锁,怪不得扇动着翅膀,却难以起飞。
曾经喜欢在云层里穿梭,最后却只能在地表层上腐烂。怪不得,后来的你越来越不快乐,越来越怀念,原先那个快乐自由的你。
琴姑娘的妈妈曾经推心置腹地对她讲:“不管怎么讲,还是要成个家,这样才不会太孤独。”
琴姑娘却只说,两个人心思不合,就算朝夕相伴,内心依旧孤独寂寞。一个人为梦起飞,哪怕形单影只,却会充实快乐。
虽说,这些年来,没能谈一场恋爱有些缺憾,但这些缺憾就像是小时候没能在最热的时候吃一支冰凉的冰棍一样,当时觉得难过又惋惜,等回过头的时候,也只是换来一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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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姑娘二十好几,马上要三十岁。
已经攒够了在大城市房子的首付,买了一辆便宜的轿车,在那个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刚刚站稳了脚。
她依旧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却有了很大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朋友中,也有许多没有着落。
她们一起加班后喝酒,她们一起去海边度假。她们一起笑,她们一起自由地飞。她们在深夜里打趣着彼此说有些寂寞,却在天亮后依旧精致得不可一世。
她们相信爱情会到来,更相信自己终将变更美。
我相信命运不会辜负每一个会发光的女孩子,更相信她们能够把命运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她们可以是鸟,在云朵里穿行。她们可以是鱼,在深海里遨游。
总之,她们可以笑一笑说,没谈过恋爱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我是我,自由的我,快乐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