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未来可期

“这并不妨碍我坐下来,想起雪地中的自己。我搓着手,哈着气,在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光明中,想------如果早知道世界是这个样子的话。”

图片摄于某次自驾途中的4000km雪山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几乎从未觉得生日是一个多么值得自己大张旗鼓庆祝的日子。在遇到你们之后,我开始期待这一天,期待着这一天会有什么样的惊喜,期待着这一天过后,又会有哪些新的可能。

已经不随便和人谈起过去和未来,但在这个平凡又特殊的日子里,请允许我拥有这么一小段隐秘的私人时间,假如有人觉得这过于奢侈。那么,写完也就成为过去。

“人要干点什么或者写点的什么,最重要的是不必为后果操心,只要你有了这个条件,干什么,写什么都成,完全不必长得漂亮或者写得好。”

换句话说,有不必担心后果的能力,就可以随心,需要考虑后果,就得有所顾忌。比如我写下这些碎碎念,不是为了稿费,也不是为了取悦谁,单纯的记录,就可以做到随意。不在意是否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说的卑鄙,或者是否如三毛所说的坦然。假如有其他目的,那就不行。

人变老的标志之一,大概就是动辄开始陷入往事,回忆过去。比如,突然回家发觉老头老太太两鬓多出无数白头发,脸上陡然增多条条皱纹,有些许心疼,愧疚占大部分,欠下的是越来越还不清了。

在生活的细碎里也可以察觉得到,小时候他们总说“等你长大......”,现在变成“你小时候.......”。再看我们自己,小时候总说“等我长大......”,现在变成“我小时候......”

两年前写下的字:要活得像个大人,也像个小孩。

至于什么时候是大人,什么时候是小孩,因人而异了。

小时候特别希望快快长大,成为真正的大人,这样就不用没完没了的写作业,吃穿玩乐样样不愁。事实上,当你成为大人之后,作业越来越多,并且难度上升到心智的层次,面包憋着一口气扬言要自己挣,当小孩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稀罕。也因着这份稀罕,表面上越发冷漠、克制,那些能让你当小孩的人,无一例外的拿了自己几乎全部的世界去换......幸运的是,这些人,都特别特别值得,都还在身边。这是我觉得自己幸福的根源,足以胜过那些不好和不够好,胜过那些失去和缺憾。

你们这些人哪,都过得很好,我真开心。总算有让人值得高兴的事儿。

Q被和君商学院录取,免了一半学费。七的新书在各平台一经上架即售罄,六月,她从成都赶来,刚好我在。

翻着成千上万张照片,想起自己站在雪地里、高山上、公路间、古村前,挎着单反,捧着手机,笨拙的拍下这些照片的样子。

打印出来的一部分里,有一张特别扎眼,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面带微笑,笑得温暖和煦。右一的徐姑娘温温柔柔,走的时候说以后到上海记得告诉她,几个月前,她的工作换到了澳大利亚,现在每天分享澳洲广袤无垠的土地和天空。右三的Crystal------一个不被世俗定义的70后女人,瘦得让人心疼,却几乎时刻面带微笑。她从单身到相亲,而后再次遇到有缘人,直至怀孕生女,这一整个过程,我都知道。去年5月她偷偷告诉我,她怀孕了,但是还没有三个月,开心、欣慰、惊喜、意外......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灌满胸腔。如今她成了三个小朋友的伟大麻麻,换了个大房子,在乡下看乡居。我想着,等见到那个小家伙,一定要告诉她,她的妈妈是个多么睿智的女人。

惊叹于跟Q越来越深的默契,她说遇到了一个很神奇的人,和他谈起几乎不怎么谈的未来,发现最大的执念是留在外面可以,只要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可以回。她说,什么都经历过的男人一旦静下心来,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和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也不错。笑言看法总是惊人的同步,外表内在财力年龄尔尔,彼此单身的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道德和法律上的不可逾越,不加设限的人生才够精彩。

她称那个人为大叔,我称之为“你家大叔”,哪天不想做了,考虑去大理买套房子。大叔几乎已经安排好,包括需要多少资金支持,需要做好哪些准备,等等,由衷的为她开心。

应了写给他们的那句话:我的幸福与你有关。

收到消息,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内蒙特产,她寄来。

那是某趟山西飞昆明的深夜航班上遇到的内蒙小姐姐,三十出头,两个人坐在昆明深夜的机场,点了一模一样的酸辣米线,聊到天亮,我再飞腾冲,她飞海南。她家乡在内蒙,现在的家在北京,父母在海南的房子里度假,本来打算当丁克夫妇,一直在和丈夫满世界旅行,结婚四年后意外怀孕,生下现在一岁多的儿子。恋爱、结婚、生子不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但每经历一个环节,可能人生会得到另一种圆满。

发了一条定位于帝都机场的朋友圈,几年前在大理结伴的旅友,问要不要去接。群体默认的规则就是,你到我的城市,我来负责。

曾经说羡慕我的凉山姑娘,现在也尽可能的出走,偶尔联系,觉得她的状态比三年前好得多。分别的时候说过,有生之年,会到大凉山里走一走。虽然尚未实现,但我一直记着。

几年前东极结伴的一群人里,有个刚成年的小姑娘,现在看到她的足迹到了西藏,红色的僧袍,逆光的背影,庄严肃穆。那个时候作为被拍者的她,现在角色转换,摄影技术了得。

同往茶卡盐的阿坝新婚夫妇,妻子是幼教,丈夫是唐卡画师,为了照顾我,他们分开,妻子和我睡了一间房。后来记录东西查资料,他们提供了很多素材,比如酥油茶的制作,远比度娘上所描述的生动形象。

大连的青旅老板,唱得一嗓好歌,弹得一手好吉他,到处去看民宿,新婚妻子大学四年级在读,符合大多数男人对美女的定义。他说过于安逸幸福的生活,让自己的创作受到阻碍,跟他讲,这世上几乎没有等价的代偿。假如有一天,有机会去到大连,也会去他的地方看看。

从银行辞职背着吉他到处唱歌旅行的男孩,一群人在白城沙滩上给他鼓掌,加入我们胡乱的拍摄,后来的朋友圈动态显示,他回了老家,剪短了长发。

......

各种各样的生活。这些偶然相遇匆匆离别的人儿们,一直都有联系,在这百态里,稀释、化解那些不甘和怨愤。但这能力,还是数老太太最强。

老太太所说的话对我的影响,时间越长,越发清晰。洁癖也越发严重,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牢记的一句:你的衣服、吃穿用度,不一定要名贵华丽,但要干净整洁,尽可能的简单、简单、再简单,人也一样。

细数一下,进入在外面住的第十二年。

说起来不怕别人嘲笑,到现在最强烈的幸福感之一,就是不管多晚回到住的地方,冰箱里都塞满吃的,整整齐齐。亦或是门口留着的橘黄色暖灯,那灯光,盛满沉甸甸的灼热,穿透人心。

晚上回来时,门口亮着的那盏灯,冰箱里满满当当的蔬果,可以围着白色的浴巾,穿着T恤在家里乱晃,还有新书可拆,有夜景可看,有天可聊,觉得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总算还活得人模狗样。

拥有的东西可以少可以小,但是要尽可能的干净、简单。精致,那些多余的、不是非常必要的、累赘的东西就不要了。

某天出门搬砖的路上,发现服装店里全是人,大学时候的Zara、无印良品、优衣库都还在。这个地方是青春,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卖冰棍的人儿,穿着蓝白条纹的海魂衫,系着红领巾,戴着军绿色的帽子,打着童年记忆的旗号,连我都停下来买了一根。

人说羡慕你过得这样轻松,其实不是这样。觉得别人家的比自己家的好,未必。生活表面和内里不可一概而论,和大部分人一样,人前轻松人后不易。

不管前一天私人生活里发生天大的事------这个天大的事,我觉得生命的消亡、离开,或者睡一觉起来发现从拥有大半个世界变成几乎失去所有,这两者应该可以算。如何如何颓废,睡一觉起来又打满鸡血。这种二哈精神,称不上好,但也算不上不好,是麻木,是习以为常,也是不服输。

称之为:和生活和解,和自己死磕。偶尔惴惴不安的聒噪也是要自省。

五年前我觉得以后的日子,这份自我满足的幸福感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现在如自己所愿,过程怎样就不再提起,私心希望五年后还能保持这点儿仅存的小确幸。

就是这么一个苦乐交织的过程,以为到头了,可以推翻重来。其实没有。没有真正的结束,也没有新鲜的开始。

都是人类,谁也没有比谁好过多少,就不要互相同情。万一臭味相投,能相伴走一段路,得到情感逻辑的满足,那倒是极好的。

假如人们能够偶尔停下来,细斟慢酌身边的人,是不是会发现,有些人的眼里藏了星辰大海,心里泥沙淤积,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令人难过的事情已经够多,你就不要总是不开心了。

如Jack Ma所说:“Today is difficult. Tomorrow is more difficult. But the day after tomorrow is beautiful. So we have to work very hard . In order to survive the long journey. ”

“十年清风,跃然纸上如一梦.......”

长相配不上眼光,才华配不上野心,所以除了自我审视、自我重塑,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忘了是在哪里拍下过几场无与伦比的日出和日落,总之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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