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怕黑,在黑暗中会因为焦虑、彷徨、恐惧,想要立即逃离。但有时摒弃掉外界的干扰,在黑暗中体会黑暗,也是一种很奇特的放松的体验。
春上村树曾经在跑步时思考生活、哲学和人生,我有幸深入地下,在那个少有人打扰的地方,感受黑暗带来的独特宁静。
步行入林,茂密的绿色带着凌乱又旺盛的生命力。找到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布好向下的系统,穿好各自的装备,和同行的伙伴依次挥别地面的一切。
一个人向下,眼前就是石壁,或突出或凹陷,材质、形状、角度不可预测,都是自然的杰作。
往下看,视线所及,也就是头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只能直观感受到一根绳索延伸向深不可测的地方。
集中精力下降,途中路过石壁缝隙中倒挂休息的蝙蝠、被光直射也不予理会的盲蟀,踏过渗出壁面的地下水形成的光滑湿渍,当脚踩上一块儿平地时,我顺利到达第一个平台。
站稳,解开装备和绳索的连接,告知上方的同伴可以继续下降以后,我找到一块儿大石头,坐在上面,借着头灯的光环视四周。
周围的石壁或者直立如峰,或姿态蜿蜒,有地质运动和水蚀形成的洞口,洞口经年生成的石钟乳参差不齐,表面分层溢出锥状,就像夏日里慢慢融化的冰淇淋。洞内幽深,有的可看到里面又有分岔口,不知会通向何处。
石壁上的水渍沁出不同的形状,如果你想象力丰富,给它们对应点儿传说故事也非不可。那些在成片发育中的石花顶端的湿意,在光照下熠熠闪烁,像繁星,像碎钻,美不胜收。
那时,突然想感受一下地下的黑暗。
关掉头灯,四周完全暗下来,刚才看到的一切全部隐藏起来。视觉被阻挡,听觉就敏锐起来。
我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细小、规律,像打在心上,带出节奏感的凉。
我听到上方同伴手握绳索摩擦的声音,偶尔细碎的土簌簌落下。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平时埋没在喧嚣中不被注意,它沿着耳骨,最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黑暗帮我屏蔽了很多杂念,让我只感受当下能感受到的东西,心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走马灯似奔跑的各种杂念,情绪也随之舒缓。
都说每个人是独立的存在,在这一刻,只有自己。
人生来好奇。
小孩子对这个世界随时处于一种探索的状态,能仔细体会接触到的东西带给自己的感受。
但随着长大,很多杂音、琐事、欲望、比较,充斥在我们周围,我们似乎渐渐丧失了这种沉浸体会的能力。
冥想,是很多人给自己排除杂念的方法。而黑暗,也可以为我们带来一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