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小妞
凌晨3点,倪子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脑子一片空白,书上的字飘起来,看似眼睛在看,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今天,倪子与闺蜜去看了一场电影,看完回来的路上她就开始心情低落了,然后回到家心情就像要下雨又迟迟下不出来的天空,被一层厚厚的云层遮住,无论她如何用力去捅破那层乌云,都无济于事。
她换了睡衣,简单洗漱完,就爬上床去睡觉。可是,怎么睡都睡不着,身体里感觉有一股火堵住了,出不来也散不去,堵得胸口异常憋闷,就像要来的大姨妈没办法畅快淋漓地流出来,堵在身体里让你抓狂,却越抓狂越堵得慌。
老公躺在身边,从她上床到现在,他一声不吭,假装睡着,好似根本不知道她回来了。可是,她分明听到了他隔一会儿的长叹声,她知道他是知道自己回来了,只是两个人都还在生对方的气,谁也不愿意先低头,谁也不愿意先去抱抱对方,给对方温暖。
倪子想起白天的事情,心里很是委屈。自从倪子当了全职妈妈后,她就没有了假期,也没有了工资。孩子、家务、生活琐事占据了她全部的生活,她像只没有自由的鸟。
倪子唯一的希望就是每周末,老公可以接手孩子半天,让她可以出去放松放松,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就是这个在倪子看来非常简单的愿望,却总是得不到满足。每次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她想出去放松下,老公却不同意。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公连这点儿小小的半天假期都不给自己,她觉得委屈,全职妈妈也是一份职业,全职妈妈的工作很辛苦,为什么连最起码的假期都没有了,为什么连休个假都会被别人认为是自己不是称职的母亲,被认为是自私的表现。
老公不明白倪子为什么要周末出去,连续上了五天班的老公,他周末最大的愿望就是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这个倪子是理解的,毕竟在这个城市,工作了五天,谁也不愿意出门。可是,倪子刚好相反,她每天的工作场所就是家里,每天她都围着这个80平米的小房子转悠,这里是她的家,也是她工作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生活圈。
孩子刚1岁多点儿,正是调皮的时候,每天倪子带着孩子的时候,精神都会紧绷着,一不小心孩子又爬上凳子沙发上去了,一不小心孩子又摔了,小孩子又是精神旺盛的,大人的体力和精力根本跟不上。
何况全职妈妈根本不是单单看个孩子,还有铁打不动的一日三餐,从买菜到洗菜到切菜,一天三顿饭下来早已是筋疲力尽。还有那做也做不完的家务,刷也刷不完的碗,洗不完的衣服,拖不完的地,倒不完的垃圾。倪子常常是从早上起来忙到晚上睡觉,一天到晚没停一下,一切却也只做到刚好及格。
可是,这些生活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呢?你花了120%的努力,却只把全职妈妈这份工作做到60分。老公回来还会抱怨下你没把孩子看好,没把衣柜的衣服整理好,没把菜做好吃。
是的,想到这些,倪子就感到委屈,此刻,最让倪子难受的是丈夫的冷漠,换作以前,她不管多晚上床睡觉,丈夫都会从背后抱着她,或者牵着她的手。可是,现在是怎么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谁也不愿意先抱对方。
想到这里,倪子眼角流下了眼泪,无声地眼泪,她觉得她的爱情可能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她感到害怕,害怕有一天,两个人终将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倪子今天跟好友李英聊天,这些年,倪子几乎都在结婚生子带娃,李英却一直单身至今,一路在职场打拼到现在,多年的职场努力,李英早已小有成就,收入颇丰。
每次听李英聊起现在职场的那些人那些事,以及现在90后们的想法,倪子都觉得每一个都好像在告诉你:看,就你在家带娃,外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你落后啦。李英口中的那些人好像都在啪啪打你的脸,告诉你:女人必须经济独立,不然有一天你就会落伍。
跟李英的聊天,让倪子更加难受,更加觉得又委屈又无奈。倪子没有办法,没人带孩子,她必须在家全职带娃,这不是双向选择题,而是单选题,容不得她有第二个选择。所以,无论她是愿不愿意当这个全职妈妈,她都必须当,别无选择。
所以,每次听到那些职场女性说:女人要一定要有钱,一定要经济独立,一定要有事业,倪子都只能苦笑:道理谁不懂啊,可是现实很骨感,让你根本抽不出手来去抓那条可以卖钱的鱼啊,你只能老老实实抓住孩子。这就是现实。
所以,那些大声宣扬女人独立论的职场妈妈,你们仅仅因为家里有人带娃,你才能说出这些话来。而那些没人带孩子的,她们内心的苦有谁能懂。
倪子感到全身冰冷,从心到身体,露在外面的脚感觉骨头都是冷嗖嗖的,她侧了下身,把身体蜷缩了起来,用被子盖上。身体舒服了一会儿,又不行了,她感觉又很闷了,胸口憋得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倪子的身体里就像进行着一场搏斗,冷先生和热先生进行着持久战,无论谁赢了,倪子都感觉身体要爆炸了。
自从生完孩子,倪子就要承受这些来自身体的难受,最让她难受的是腰,每天早上都会疼醒,疼得让你必须起床,起床走动一下又没事了,就是不能躺回去。
倪子实在受不了了,她起身从床上爬起,走到客厅。走到书柜前站了一会儿,取了一本书《先斟满自己的杯子》,然后躺沙发上去。翻开却看不进去,她随手放下书,想了下,还是想跟丈夫聊一聊,她需要他在这个时候陪她说会儿话,只需要陪她说说话,说什么都可以。
她又走进卧室,叫了丈夫两声,丈夫应了,她说:“老公,你就不能陪我说会儿话吗?”其实,她本意想说:“老公,你陪我说说话吧,我想你陪陪我。”可是,倪子这时还在生气,她说不出那样的话。丈夫小声地回她说:“老婆,我好累了,我想睡觉。”听到这儿,她失落地回了:“好吧!”
那一刻,倪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原来有一种孤独,叫没人陪你说说话。
她想起了前段时间看到的一段内容:
高冷大叔王志文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依然单着,在《艺术人生》节目中,主持人问他:“四十岁了为何还不结婚?”
王志文说,因为还没遇到合适的。
“那么什么样的女子算得上合适呢?”
王志文的回答是:能随时随地聊天。
想必很多人都跟主持人一样的反应:这还不容易?
但是,还真的不容易,就像王志文说的那样:
比如你半夜里想到什么了,你叫她,她就会说:几点了?多困啊,明天再说吧。你立刻就没有兴趣了。
有些话,有些时候,对有些人,你想一想,就不想说了。找到一个你想跟她说,能跟她说的人,不容易。
于是,王志文就一直宁缺毋滥地单着。
如果一起生活的人没法与自己谈天说地,推心置腹,婚姻不过是彼此孤独的见证者。
真的是这样。
女人有自己八卦揭秘的闺蜜团,男人有自己吹牛扯淡的哥们帮。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刻,那么一些话,只能同某一个人倾诉,有些心思只能向某一个吐露,而那个人是否是自己的人生伴侣呢?又是否有幸遇见?
尤其在这样郁闷的夜晚,找不到一个可以陪自己说说话的人,对倪子来说是异常孤独的。漫漫长夜,她要一个人学着消化这些情绪,熬过这些身体的不适,无人知晓。
接下来的时间,倪子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发呆。倪子想明白了,既然睡不着,那就索性不睡了,待着就行。
过了许久,倪子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窗户外面已经有些光亮,她走近窗户,窗外早已依稀可见,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窗外那棵树又长高了,记得孩子出生的时候,才长到2楼高度,如今都超出了5楼的高度。
回到客厅,倪子突然释然,无论夜多么黑暗,天终究还是会天亮,天亮了所有的苦闷都会烟消云散,明日又是一条好汉。
明日,倪子依旧会换上好看的衣服,用遮瑕膏把黑眼圈遮住,用粉底遮盖一晚的疲惫,涂上喜欢的口红,挂上笑脸,又开始为生活忙碌。
30岁的女人,开始懂得无论在黑夜里哭得多么撕心裂肺,内心多么狼狈不堪,天亮了,就会笑得多么灿烂。有些事情,解决不了的那就放着,把能解决的先做好,活在当下,尽自己的努力,如此安好。
原来,唯一可以改变的就是自己,除了自己,你改变不了任何人。婚姻里的问题,能沟通的尽量沟通,沟通不了的那就糊涂点儿吧。两个人的付出,若都拿到称上一比哪边付出的多,那就陷入了斤斤计较的里面,幸福就没有了,不如多为对方考虑下,宽容一点,这样幸福才能来到。
这一夜,任何问题都没有解决,倪子却释然了。那些女性独立论也好,那些无假期无工资也好,都随它去吧。无人陪说话,那就自己陪自己说话,人终究是孤独的,我们只能自己斟满自己的杯子,别再等待别人的帮助。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一起睡午觉,只是两个人还是不说话,以前都是丈夫先过来哄自己,倪子决定这次自己先妥协。她用手在丈夫的屁股上使劲儿拧了一把,丈夫马上就:“啊”,她又拧了一把,丈夫这就转身过来抱着她。
两个人紧紧抱着,就这样紧紧抱着,谁也没说话。抱着抱着倪子的眼泪就出来了,所有的委屈在那一刻都奔涌而出,所有的不满在这一刻瞬间化解。她分明感受到了两个人是相爱的,只是生活让他们太过忙碌,忙得忘了就这样简单拥抱着陪伴对方。
丈夫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孩儿,他说:“老婆,你有多久没抱我了,你知道吗?”是啊,多久没有这样抱一抱了,每次睡觉都赶着睡觉,不知道为什么生活就那样忙碌,忙得双方都忘了就这样简单陪伴彼此。每次睡觉前两个人都看各自的手机,直到必须睡觉去了才匆匆忙忙去睡觉,手机成为了两人的第三者。
两人就这样足足抱了半个多小时,丈夫说倪子今天好温柔,回想昨天的自己,确实像母老虎,倪子终于明白,温柔才是妻子很重要的品质。刚结婚那会儿,倪子很是温柔,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倪子把温柔丢了,她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孩子,却忘了给丈夫了。之前想跟丈夫好好理论理论,这一刻所有的话语都不需要了,只需要温柔抱着对方就好,原来,温柔就可以解决问题,胜过千言万语的指责。
注:第一次尝试写短篇小说,还挺有意思。本故事纯属虚构,仅供大家娱乐。
注:本故事纯属虚构,仅供大家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