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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在韩大爷的写作课上学到作家魏微的一个写作态度:
我热爱写作,可是即便在很多年前,我还是文学青年的时候,一个诗人跟我激情澎湃地说过,他是拿写作当生命去对待的,如果不写作他就会死。我很不适时宜地笑了。我不以为我会为任何一样空洞的东西去死,这其中包括理想,爱情,写作。我想兼得,有些东西是可以兼得的;在不可兼得的情况下,我选择活着。我爱惜生命,像一切爱惜生命的人一样,我沉迷于日常生活里的各种细节,我懂得它,并知道怎样去享受。——魏微
这段话让人豁然开朗,聪明如魏微,“活着是一件迷人的事情,即使琐碎,平凡,可是生之灿烂。”
我们见过太多喊口号,把事业理想爱情视之如命,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的人。我们的主流教育也一直在强调牺牲献身精神,仿佛不唯此不足以凸显个人的精神魅力。
但事实上对待任何事情保持一个冷静平稳的态度才能长久。一个人的热情不可能永远亢奋,要不然非神经了不可。
而平凡如我们,把生活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即便琐碎平凡,也会在某一个时刻感到生的愉悦,欢喜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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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在简书上看到好多优秀的作者,事业、生活、写作都风生水起,活的精彩,写的也精彩。其实我更看好他们在社会上职业的专精与生活中的鲜活,而写作只是他们生活的一个延伸。
还有一些立志于写作的小伙伴总是让人提着一口气,欲练东方不败之神功,或欧阳锋之蛤蟆功,总之来势有点猛。
随着年岁见长,越发觉得,做人做事不可太偏执。这两天看了蒲松龄的《棋鬼》,很有感触,不妨在这里讲一讲这个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爱棋成癖,每天不做任何正经事,只是惦记着出去四处跟人下棋。就这样把家产都荡尽了。他父亲把他关起来,他就翻墙出去下,最后把他父亲活活气死了。阎王爷知道他的品行不端,就减了他的阳寿,罚他入饿鬼狱。
书生到了饿鬼狱,等啊等,过了七年,阎王爷派了他一个差事,让他将功赎罪,事情办成了,就可以转世到阳间。
于是书生就出发了,可是他只走到一半,就看见有人在下棋。于是他就忘记了办差事了,又跑去看下棋,看得心痒难耐,又自己上去下。下一盘输一盘,越下越不肯走,直到太阳西沉,他才忽然想起来,阎王爷给自己的差事还没办!来不及再说什么,就灰飞烟灭了。而且这个书生再也没有转生的机会了。
异史氏曰:“见弈遂忘其死;及其死也,见弈又忘其生。非其所欲有甚于生者哉?然癖嗜如此,尚未获一高着,徒令九泉下,有长生不死之弈鬼也,可哀也哉!”
把下棋看的比命还要紧,可以为了下棋死,可以为了下棋忘记还阳。但即使把下棋看的比命还重要,还是下的一手臭棋,每逢对弈必输,人生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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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写作或是某一项工作某一种爱好,如果不能籍此养活自己,成疯成魔的投入,只会如镜花水月般折射出人生的苍凉。
写到这里我想到了苦追刘德华十三年的刘某娟,先是逼的父亲卖肾,再逼的父亲跳海,然后留遗书控诉刘德华。
如果说追星是出于对刘德华的喜爱,那么这种单方面的损耗付出无疑是愚蠢的。更愚蠢的是妄图以此道德绑架他人,这不是蠢,已经是坏了。
《大宅门》里的白玉婷作为追星的鼻祖,迷万筱菊迷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戏台上抛银票抛珍珠首饰的,那是大手笔。弄到最后跟万筱菊的相片结了婚。屋里摆满了菊花。但当万逃难到她公寓时,万感动了拉她的手,她却逃开了。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我爱的是相片,是想象中的那个人,只祝愿俗世里的你一世安好。不打扰,不靠近,是我的尊严,也是对你的尊重。——这才是真爱粉啊!
拥有健全的人格,不偏激,不为一人一事一爱好荒废自己和家人的生命生活。无论怎样先踏踏实实在尘世里活着,沾满烟火气,这样的人生才无憾啊!
为人为文,立功立业,水到渠成,道法自然。眼里如果只盯着那个果,灯油蒙了心,欲望蹿了火,就如同棋鬼一样只能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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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刚到美国时住过一段时间房车,给人刷过墙,送过外卖,什么都干。阿城从来没有瞧不上体力劳动,他的动手能力极强。他是好厨子,也是好木匠,能打全套结婚家具,能修护难度极高的明式家具,他最早横越美国的二千美元旅费就是靠木匠手艺赚来的。
——这就是作家阿城,也是生活家阿城。会写作,会攒车,还会教钢琴。始终用力的,精彩的活着,在尘世间。
生活不止有一个面,它可以有很多的活法,很多丰富多彩的内容。无疑谋生的能力是排在所有的能力之前的。
心打开了,眼界就打开了。人总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而最直接的判断就是这项本事是否能够让自己在尘世里立足。不要不屑于去动手,劳动最光荣真不是口号空话。
在尘世里好好修炼。这一世的烟火啊,怎么也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