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徐先生相识于大学校园。彼时我们各自所在的寝室是友好寝室,我们两个分别是寝室长。故,联系的次数很多,慢慢地互相了解起来。
年轻人的傲气多。我们对学校、对专业不满,但是吐槽以后,还得面对现实。不过无形中达成的默契就是去获得证明自己实力的——每个期末的奖学金。结果当然如我们所愿。渐渐的,我们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都不想考研、都想留在这个城市、都想靠自己去创造想要的生活。
两个寝室的兄弟姐妹对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一点都不惊讶,在他们看来我俩同频,走到一起再正常不过。所以,我的校园之恋少了很多的浪漫。花,只收到过两次;话,全是学习相关。彼此感情交流最多的时候是假期。在以前的更文中分享过家里还有二十年前先生写给我的满是思念之情的信。
1、徐先生的心很细。我们的婚礼是在他的老家举行的,和我家乡的风俗多有不同。按照我的想法,简单就好。但是徐先生不同意。他是直接和我父亲商量的细节。娘家这边,父母和叔伯姑舅一共十五人去送亲。徐先生在县城里安排得很妥当,我的娘家人很满意。
结婚第二天,给婆家人敬茶、点烟。长辈轮流下来,我被烟熏得眼睛疼,心里有些不耐烦。先生见我使劲眨眼睛,对公婆说平辈就算了。但是老话说新婚三天无大小,平辈的姐夫啊、嫂子啊坚决不同意,起哄声不断。
我无奈。先生出去了一趟,重新递给我一盒火柴。我划火的时候,发现火柴的长度约是刚才的两倍,只多不少。带着疑惑的同时,我明显觉得点烟不顺利了。平辈的人会捣乱,试图吹灭我手里的火柴,借此为难我。入乡随俗,我是深深地体会到了。不过,有了长长的火柴助力,我也找到了“玄机”。最后,算是顺利地完成了这个程序。
虽然都是北方人,但是饮食习惯也有差异。家里人盛情难却,我看着满得要溢出来的饭,为难得不知道如何下筷子。先生给我来拿一个空碗,告诉我吃多少盛多少。满桌子的人都看着我,我的脸烧得慌。先生看我没动作,他盛了一点,用眼神询问,我连忙点头。我还记着当时笑声把屋顶都快震塌了。
母亲告诉我要有眼力劲儿,主动帮婆婆的忙,可是先生压根儿没给我机会。他带着我去了他的小学、中学学校,讲述了他上学时候有趣的事,花了一天时间。隔一天,我们就回自己的小家了。
这样的徐先生,让我动容。他是直接用行动来维护我,也是在表明夫妻一体的态度。我不可能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些,我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个合格的儿媳妇。
2、徐先生恋家。几年前他有了晋升的机会,并且是直接调职到深圳的总部。接近不惑之年,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他却没和我说,直接拒绝了。公司研究以后,在邻市的东北大区新成立了一个部门,让他负责。我是在他和领导、同事的电话中知道的。他们都在劝说先生。
我是矛盾的。孩子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有条不紊地面对。但是,从深圳到邻市,已经是一个转圜了。先生一直在学习专业领域的知识。CPA、MBA证书获得的过程之艰辛,我是眼睁睁看着的。换成是我,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结婚十多年,先生对我体贴包容,可我不是菟丝花。“进得厨房,出得厅堂”的初级水平还是可以的。于是,我们三个人的家庭会议召开了。我们母子支持先生,邻市到家,乘坐高铁只要两个小时。周末回来也是方便的。先生还在犹豫,他甚至连再求职的简历都发给猎头公司了。
没办法,我向双方的老人求助。公婆只说让我们夫妻商量着来。父亲和先生说,找到工作很容易,但是找到自己热爱的工作就不易了。领导是惜才,不是非你不可。记忆里父亲第一次和先生说重话。先生听进去了。
他把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做成了文档,嘱咐我这个那个,嘱咐孩子管理好自己,把我的不舍得都给冲淡了。在他眼里,我们母子成了一无是处。
接下来的日子,先生开始了高铁通勤的生活。工作日的每天晚上,无论早晚,微信里一通提醒。诸如关好门窗之类。休息日,大采购、收拾家。我们母子适应得比他快,他说我们没良心。
后来,我心疼他。这不是一周、两周啊。我就把能做的事情在周末之前全部做完,让他回家就好好休息。看到我们母子是真的可以,他才渐渐放心。
疫情最严重期间,他有一个月没回家。他和我说想家了。等到省内可以流动,他周五做核酸检测,回家;周六再做检测,周日去工作地。这样“乐此不疲”。
他说家里的饭菜好吃,家里的睡眠质量高,家里的哪哪都舒服。我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家,这个港湾,还算温馨。
3、徐先生发火了。原因是他的太太——我,把今年的结婚纪念日给忘记了。他等到晚上,也提醒了我,我都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心灵鸡汤,说“自己的女人不依赖自己”是一个失败。
经过了几年这样的生活,我的独立潜能得以充分发挥。周末,先生追追剧、和我散散步、聊聊家长里短,就没有其他施展的空间了。尤其是我把追穿越小说的时间用来看书、练笔,一下子忙起来,上面的这些时间都压缩了。
开始他是热情地支持。问这问那,鼓励我慢慢来。看着我很投入,周末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他问孩子,学习什么的,妈妈还管不管。孩子说当然管。这方面我是没放松的。孩子告诉我,我直接说我很忙,和他生气的功夫也没有。
他无语了。然后,他经常在我写字的时候“捣乱”。坐在我对面,不停地说话或者放音乐,连孩子都说爸爸变得幼稚。他会拽起我出去溜达,劝我体验生活。我统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所以,结婚纪念日的第二天早上,他就发微信说想和我吵架,让我找个理由,气得他能跳脚的那种。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他回答他很生气,我把重要的日子给忽略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孩子爷爷的生日是在这个月,难道我忘了?
等我查完记事本,发现还没到。刚松了一口气,看见25日上面一个红色的心形,猛然想起错过了什么。确实是我的不对。我问他怎么办。他说太伤心了,然后是久违了的信——很长的一封。
信里面,是浓浓的担忧。他说异地工作,最可怕的就是夫妻关系越来越淡。没有矛盾,就是实际距离让心的距离跟着远了。他不想这样。地位,是人走茶凉;钱,能支付得起需要的就行。包括孩子,三年后高考,就飞走了。一辈子,他最在意的是我们能够一直牵手往前走。
我自己最担心的也是这样。但是,我没有想向前一步,去主动面对。我的骨子里和“依赖”这个词是绝缘的。那么,我辜负了先生的用心。我在写故事,有甜味的、圆满的,是我的故事结局。但是,我和我的徐先生的故事,触手可及的甜蜜和幸福,被我无视了。
好在,有你。一切如你,我亲爱的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