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素然
凌晨四点左右醒来,听见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雨声渐渐变大了。没了睡意,索性起来,在书房泡了一杯绿茶。走到阳台,从三四楼高的地方,透过阡陌纵横的电缆线,望向那被雨雾朦胧着的昏黄路灯,为这斑驳岁月里留下的小区增添了几分哀愁的诗意。
回到书房,随手翻开那本多年在旧书店淘回的张爱玲小说集,书本的纸页已经泛黄,里面留存的笔记也有些模糊不清,对于一个喜欢怀旧的我,喜欢有着历史沧桑的我,一切旧的,喜欢的东西都是值得珍藏的。
在《雨碎江南》的音乐和屋外的雨声里,天空慢慢亮了起来,雨依旧下着,被雨云遮蔽着的天空比晴空时候亮得晚些。
等到天空大亮,我已准备好了出门,撑着那把淡紫色的雨伞,踩在被雨水清洗过的水泥路面。雨落在伞上,耳旁充盈着“滴滴答答”,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只见天上的落下的雨打在前面映着天光的水洼里,荡开一个个圈,一圈又一圈……如旖旎的岁月,回旋的旧时光。
那个无忧无虑孩童的自己,在家乡也是这样撑着一把雨伞,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那时村里去往小学的路,没有如今这般好,一路泥泞,被大货车压得大坑小坑的,一到下雨天,坑里就会积满浑浊不清的水,可以湮没到小腿肚。
冬天我们会穿着水靴尽量靠边从湮没的浅处走过;夏天就穿着凉鞋直接涉水而过,因为浅处地带泥水浓稠,更脏更不舒服。
但那个时候的自己觉得生活中一切都很美好,或许是因为毫无忧虑,不懂感伤。更多的是,有父母在,无论生活怎样都有家的感觉,有温暖的感觉。
每次下大雨,村里的溪沟就会涨大水。对于体格还小的我们,为了能准时上学,父母都会亲自护送,直到平渡过那两条危险的溪沟。
每次母亲都会背着我们过河,说“我们”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孩子,她都会一个一个背过去。有时候我站在对岸,望着母亲一步一步地在浑浊的水里试探着时,我心里其实很害怕,万一不小心她摔倒了会是怎样的后果……我不敢想,也不好意思当着同学的面哭,只是看着母亲把对面的孩子也背过来,她才又回到对岸,催着我们赶紧去学校,自己才转身回家。母亲就是这般伟大,有着让孩子得到安全感的身躯。
放学后,向来忙着随时加班的父亲,也会提前赶回家看我们是否平安无恙。然后,再三叮嘱换洗打湿的衣服,不要感冒了,才又赶去上班。
几年来就这样风雨无阻,我们那时上学也是风雨无阻。
有时候雨下得太大,溪沟涨了大水,把溪沟都冲得变了形改了道,我们就知道老师们也不会去学校的,学校会放假,直到雨小水退。
似乎孩子天性就贪玩,亦如那时的我们,一知道学校放假,就会格外高兴,尽管在家还是照样被父母要求着听着生字词语。
时过多年,如今的自己已经远离家乡,在相隔千里之外的城市安居乐业。但,一到下雨的时候,雨声还是和当年的雨声一样好听,雨水还是一样会不分好坏地打湿自己。
雨的情怀依旧,不同的是雨是人非。故乡的母亲已双鬓斑白,父亲已故。独有敏感怀旧的自己,喜欢着经历岁月悠悠,一视同仁的雨景——雨是故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