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隔壁要来几屋妹子后,我们四头猪当天就搞了次大扫除。万一哪个姑娘路痴,跑来我们寝室呢;班干部们好一阵明争暗斗,为了当女生班临时班长;健身房异常拥挤,一群瞎逼练的把器材弄的哐哐响;连老师都规划好了,以后教室第一排只座女生……就在姑娘们报道的前一天,教训处给我们开会:“明天去西站支援,收拾好行李6点出发。”
操你大爷的。
四年的警校生涯把我们硬生生憋成了性苦闷,甚至妄想狂。猪大肠坚称他看到了女生们的大巴,在高速上和我们擦车而过,而且大巴里有个大胸裸女。猪大肠的描述过于细节丰富,就像120帧4K电影,逼真的不真实。大家蔫蔫听着,排队办理入住手续。酒店大厅烫金几个大字:“欢迎来到七天酒店西站店。”
一个月,西站派出所所长说,实习一个月,算入职前培训。他要求我们打起精神,发扬连续作战精神,圆满完成春运安保任务。可话音刚落我们就把派出所食堂端了先。开完动员会出来,也不知道那个傻逼带错路,我们三十个鱼贯而入,把自助餐的所有好菜划拉个干净。等派出所民警们进来,还有俩没抢到肉的家伙在哪喊:“师傅!加菜啊!”
“哎呀!同学们,你们在七天酒店用餐!”民警说。
我们面面相觑。
“食堂就做这么点菜,给值班民警的。”
我们哗啦一下站起来,端起盘子往外走,中途把没吃几口的菜倒进泔水桶。一盘盘肉飞流直下,肉的瀑布。民警们气的吹胡子瞪眼,如果他们是河豚,大概能把我们三十个全挤死。
后来我们确实差点被挤死。
有张照片诗化了那段岁月,陈冠希拍的,用他比命还贵的索尼A7。一个警察背对镜头,迎面而来汹涌人潮。照片用了大光圈,背景虚化,显得警察尤为突出。这样固然好看,但不真实。真实情况是我们三十个往西站一撒马上化为乌有。到处都是人,连房梁上都是会轻功的人。西站像个八爪鱼,张开铁轨做的触手趴趴着,把全国人民吸过来。第一天上勤四眼带了大盖帽,不一会帽子被挤掉,不一会眼镜也没了。他找眼镜就花了一个钟,相当于半班岗。我看到老gay把四眼的眼镜踢向男厕所,连忙上去阻止:“干嘛呢干嘛呢,有你这样的么。往旁边门里踢。”所以回七天见到四眼的四眼我就像见了鬼。四眼说:“不知道啊。本来都放弃了,想上个厕所,没看清进了女的。你猜怎么着,眼镜就在洗脸池上。”老gay听罢在桌底下狂掐我大腿。
但是大盖帽没找回来。那么大个帽子,怎么被就找不到了呢?后来班长要求统一戴作训帽,绷带一样的作训帽,挤出三十个脑残。三八本来脸就大,如满月,带上帽子如屁股,白白嫩嫩,探照灯一样的屁股。所以三八刚坐上电瓶车就被我们几个踹下去。“没地儿。”我说。“你脸大,监控只看得清你。”猪大肠说。“别偷懒,你代表XX届新警形象。”班长命令道。
三八一开始嘟囔囔不肯走,后来被我们三个架着扔回去,猪大肠还给他铐在岗位上。那天下了勤三八也没有,他倒是想走。据说他正要崩溃时遇到领导视察,三八成了加班加点兢兢业业的好同志,离开时包里多了张红色奖状。
老实说我嫉妒三八。为什么不是我被铐在岗上?或者猪大肠。凭什么我要和猪大肠一起堕落?那家伙像摊煎饼一样舒展开,肉流淌在座位上,把我冲向深渊。而且他还抽烟。
“哎,冬哥,你说那个女的为什么不穿衣服?”
“卧槽你把烟掐了再和我说话!”
他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地、舒展地、陶醉地呼出浓雾。好像在吸食姑娘。
“没骗你,真没穿衣服。”
烟雾朦胧了视野,遥遥的三八似乎在看我们,白惨惨,反着光。亚力山卓的灯塔就是如此,在白天反射明晃晃的日光。凯撒遥遥看着,想起埃及艳后的鼻子,硬如铁。
她穿着衣服,是的她穿着衣服。只是恰好在脱警服外衣而已。我们有四套警服,不同的季节你会穿上不同的,就像不同的季节你会爱上不同的姑娘。冬天的高速上有一车女警,一车臃肿的冬季多功能大衣,一车黑压压毛领,一车乌鸦。只有她露出脖颈,纤细的、颀长的、白嫩的。在冬天你不会爱上乌鸦,只会爱上白天鹅。因为她看上去会冻死,看上去。
暗恋天鹅会让你变成青蛙。
我栖息在电瓶车上,对眼前的静物视而不见。青蛙嘛。过了会静物居然还没走,班长捅我一下。也许那天我会搭理眼前的静物,就猪大肠在车上的那天。可情随境迁,责任感是种不禁用的耗材。班长捅我,我捅回去。班长推我一下,我踹他一脚,班长一呼啦把我的作训帽扇掉……
问路的静物走了,骂骂咧咧的。他还以为我们真在打架。班长和我相互推搡拉扯,最终效果就是抱在一起躺在电瓶车上。不知道班长在想什么,反正我在想为什么路人那么傻逼,明明有标示还来问路。我宁可自己探索,也不愿在别人身上寻找答案。萨特不是说过么,他人即地狱。
我明显感到班长这座地狱硬了。
四年的警校生涯不仅憋出了无数性苦闷,还逼的好多人进化成雌雄同体。
“那什么,我觉得室友就挺不错。”
我梦到过干老头,货真价实的老头。浑身皱巴巴的,一把骨头,往死里干。不行现在回想起都恶心。但那天晚上遗精遗的一塌糊涂,一榻糊涂。我理解班长,虽说他有个漂亮女友,但是男人难免分不清暴力和性欲。再说比现在更刺激的姿势也不是没有,在警校健身房,我俩一起练深蹲,就像人大校徽。
要不摸一下?嘲讽一笑然后说:“卧槽你他妈海绵体宝宝啊。”
电瓶车突然一震。一个西站民警跳上来。
“谁让你俩上来的!”他说。“妈的别下了和我一起出警去。”
路上又来俩民警,对讲机都开到最响,声音没有完全同步,三段式回声。
“火火火势势势太太太大大大了了了。”
不开车的俩民警相视一笑。
“万一牺牲咋办。”
“上墙呗。”
“什么墙?”
“英烈墙。”
“你大爷说点好的行不。”
“行啊,等你上了墙我去扫墓,拿你最爱的假鸡吧往你名字上戳戳戳。”
迎面而来一群狂奔的人流,给我们堵的死死的。开车的民警狂躁的喊道:“冷静!大家冷静!让我们过去!”于是我们逆流而上,道阻且长。
最爱假鸡吧那位回身给我俩一罐灭火器。
“你们学的啥?”他问。
“刑事科学技术。”
“哦,那就是啥都没学。会用吗?”他拍拍红色管身。
“会。”我俩异口同声的说。
“等会记得先拔安全阀。”
“好的!”
后来我们还是忘了拔安全阀,不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