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我一眼(四)

苏晓妍低着头紧咬着嘴唇,然后释然地叹了口气,仿佛做了很大决定之后面朝着我,眼神中充满着希冀,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苏晓妍整个气场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呆呆的瞳孔中好像多了几条血丝,轻轻试探地问道:

“那个,学长,你愿意听我给你讲个故事么?”

看到苏晓妍深深埋着头的样子,拒绝的话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虽然我不知道苏晓妍要给我讲的是什么,但是我对于苏晓妍整个人的理解都变了,她好像很熟,又好像很陌生,有时候她给我的感觉是可即可离,有时候她给我的感觉又很疏远,我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苏晓妍,或许时间会见证一切吧。

也不敢打扰到这个安静的氛围,对着苏晓妍缓缓点了点头,少有的认真元素在我身上出现,语重心长地对苏晓妍说:

“晓妍,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帮到你,不求能够彻底的解决问题,但是,前行的路上一定有我的陪伴。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吧,有些事,不说是个结,说了是个疤。如果想从中走出来的话,总要结痂的。”

苏晓妍依旧低着头,扭扭捏捏地用手指缠着发丝,一圈又一圈,仿佛时间定格在这个循环之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的沉默,才缓缓说道:

”这个故事要从我的高中开始说起,我和韩阳是同班同学,本来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我是活在正常人群中的好好学生,他是我们学校标准的小混混,每天只知道打打架玩玩游戏。

如果说唯一有可能有交集的地方就是我收作业吧,在班里我是数学科代表,平时帮老师收个作业发个表什么的,他总是各种找我麻烦,要么是不按时交作业,要么就是把表弄丢了,总之当时高中的我对于这种坏学生是非常抗拒的。

当时我们的位置是前后位,然后他就经常转过头来各种和我说悄悄话,我记得以前还被老师训过话,老师说我们在谈恋爱,但是又怎么可能呢,我一个在老师眼中优秀的课代表又怎么可能和这种人谈恋爱呢?

然后我就找了个机会对他说让他不要再骚扰我了,他是富二代而我不一样,我要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自己的未来,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好的学习氛围,让我能够顺利的升入重点大学将来有个好的工作。

确实那次谈话是有用的,他开始不再骚扰我,也不再找我麻烦,更令我头疼的是他向我表白,说如果他能和我一起升入重点高中就要和我在一起,当时他的成绩可是我们班的倒数,怎么可能和我一起升入重点大学呢,为了避免更多的烦恼我就说气话答应了他。

谁知道他开始疯狂学习,每天晚自习结束之后都能看到他在教师挑灯夜读,当时我也没在意都高三了就算能够暂时的发奋图强又有什么用呢?反正我是不相信他能和我一起升入重点大学。

最后的结果学长你也看到了,他和我一起升入了交大,然后他就开始疯狂的缠着我,我们看到录取通知之后他还炫耀说 ‘怎么样我和你一起升入重点大学了吧,其实考试是很简单的,轻轻松松我就能拿下 ’这种之类的话,但这些话在我耳中是多么的嘲讽啊,我认真学习了三年但是却和一个只学习了一年的混混平起平坐,这又怎么能让我甘心呢……”

说着说着苏晓妍开始低声的抽泣,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该怎么样去安慰她,不过现实生活中不就是存在这这种人么,你可能努力了很长时间但是达到的效果却和别人一模一样,又怎么能让人轻易的甘心呢……

最终我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委屈的低着头,好想把她拥入怀中让她哭个够,但是理智还是告诉我没有这样做,或许苏晓妍这种女生只有自己坚强起来才能走过心头这道坎吧。

毫无防备苏晓妍突然扑到我的怀里,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在我怀里哭的声嘶力竭,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示她真正的感情,而我却不忍心推开她,默默地把她抱在怀中,从来未展现出真实感情的她,在这一刻,泪如决堤,让人痛心不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自己的悲伤中缓了过来,接过我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哭红了的双眼,继续着她的诉说。

“在我们班最后毕业分离的时候,大家一起欢声笑语在学校附近的KTV中,我也不例外地置身其中,但是韩阳一直在我旁边缠着我,但是碍着大家都是同学而且毕竟我已经答应他那件事就没太在意,反正在大学里面也不一定能见到面……

大家最后又开香槟庆祝总之很开心终于走完了人生的一小步,然后都醉醺醺的趴在KTV里面睡着了,昏昏沉沉之中我感觉到有人把我送回了学校,我当时以为是舍友也并没有在意,可是……可是……”

说到这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默默在心里祈祷不是我想的那个结局,但是看到豆子大的泪滴从苏晓妍脸上不断的滑落,我想我可能是猜对了。不断用纸巾为苏晓妍擦拭着脸上的眼泪,但是她心里滴的泪我又怎么帮她抹去呢……

苏晓妍缓了好大会儿才停下了她的眼泪,看到她自信地抬起了头,仿佛准备好面对新的自己一样,但是我还是能看到她眼中晶莹的闪光。

“是韩阳,他把我带回了女生宿舍,然后趁人之危,夺走了我的身子……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知所措,我疯狂地踢打着他,让他滚之后不断地冲洗自己的身体,仿佛想把那些污秽都冲干净一样,我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谁都没有告诉,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告诉……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好长时间,直到再一次碰到了韩阳,他答应提供我父母在外租房子的钱,当时感觉自己很下贱仿佛做鸡一样,但是一想到父母能够减轻生活的压力自己委屈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我与韩阳约法三章,平时只让他和我走近一些不能有任何逾规的行为,他也保证了我父母的经济来源为我父母提供了公司的工作……”

苏晓妍声泪俱下,把积在心头好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她感觉到很释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告诉我这些,但是内心的那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女孩,她承受了这个年纪本不属于她的痛苦,在我心中她比成年人更成熟,她懂得放弃自己的尊严来维护自己所爱的人,这种人至情至深,注定在我心中会留下浓重的一笔。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这个女生,她把全部的心扉敞开让我看而我却不能做些什么,这个时候我只能静静的陪在她身边,这种事情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伤疤,岁月抹去痕迹。

苏晓妍一直在我怀里抽泣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苏晓妍睡着了,我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在了枕头上,为她盖好了被子,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在别人心中活泼开朗的女孩子,谁又见过真正的她呢,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故事,而她的故事就像刻在砧板上一样,字字着心……

轻轻地掩上了门,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朋友,可不可以不忧伤,泪水不该蔓延在你那稚嫩的脸庞。暖色的瞳孔怎么会冻结成冰凉。如果不小心受到伤害,就抬头看一眼属于你的太阳,那亘古不变的温暖和光芒,会是你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朋友,可不可以不忧伤,不要给你的人生盖上灰色的印章,不要让你的表情沾染上迷茫。即使有一双手,不经意折损了春天,你依然能够嗅到花的芬芳。那些生命的延续和生长,会替代这些疼痛的过往。

朋友,可不可以不忧伤,相信下一代会是梦想绽放的地方,天使时刻守护在你的身旁。曾经奔跑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赋予你爱的力量,为自己插上一双放飞的翅膀,追逐人生最初的信仰。

晓妍,可不可以不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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