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岁时我希望的体面生活,是这样过完每一天的。
早起后,在家里现做精致的早餐,再配一杯现磨的咖啡,爱人站在身边,为我整装,吻我脸颊,然后看着我幸福地出发,坐在自己的车里听着莫扎特柴可夫斯基,下班了,能愉快地回家,和一屋子的亲人互换今天听来的八卦,遇到的最开心的事,和一双儿女看《猪猪侠》《熊出没》……我想要去度假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
28岁时我的工资最多能够满足这样体面的生活。
早起后,我买了路边摊的鸡蛋饼,吃了一口,有一股馊味,勉强吞下,外加一杯有塑料味的速溶豆浆果腹,出门前,习惯性默念一遍“包、钥、钱”,然后塞上耳机,着急忙慌地下楼,快步跑到公交站点,像沙丁鱼一样被人潮挤进罐头盒一样的公交里,下班了,我像船夫那样在努力拖运自己臃肿而疲惫的身体,再回到那个租来的屋子里。
23岁我毕业时,顶着包子脸、大粗腿、普通的家世,回到家乡,考上了四线城市的一个小单位的合同工,而其他人也都在削尖了脑袋往教师、医生、国企等铁饭碗靠拢。有梦想的,去北上广深谋生。
每当七大姑八大姨给我介绍男友时,父母总觉得脸上有光,多稳定,多体面啊!三十年一天就过完了,那时我的朋友圈常说,我就是愿意在大公司里穷,也不要在校门口卖茶叶蛋成富翁;我就愿意在公务员人堆里做螺丝钉,也不要在菜市场上做个鱼贩子。工作是为了什么?轻闲,这世上平均每1小时就有人过劳死,幸运的是,我们只会闲死。
可是随着物价的上涨,体重的飙升,才发现自己长得一般般,学历一般般,工作一般般,根本没有底气对别人挑三拣四,我要求的体面,根本配不上,两个月的工资勉强够一个月的开销。
很多人有体面的工作,但是,并没有过上体面的生活!所谓的体面并不能保证给你体面生活的资本。比如说你是老师,你就得背负家长的吐槽和成绩的压力;如果你是医生,你就得承受职业道德、医疗纠纷带来的困扰;如果你是商人,你就得接受讨价还价、钩心斗角的烦心……
当我第五次去偷偷看那件婚纱时,做梦都希望能一下子瘦到两位数,穿上它,我想买下,可要三个月的工资,婚纱却突然穿到别人身上,我一看那姑娘肤白貌美,身材苗条婀娜,比我配,回到出租房里,我哭了好几次。
曾经我有过梦,不知掉在何处,曾幻想住进大房子,有大的落地窗,阳台上种满花草,读过很多很多书,会弹钢琴,谈一场山崩地裂的恋爱,当一名有品味的文艺女青年。
作家伍尔夫说:“你想文艺,你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以及5000英镑的收入,不然你怎么文艺得起来?”
我发现我连“文艺”这种病也生不起。没钱的灵魂根本没法硬气地活着。就算我有灰姑娘的美貌,可要去参加王子的晚宴,也不能穿着透明的塑料鞋啊,毕竟灰姑娘的水晶鞋不是王子准备的。
李嘉诚曾说,当年,我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就算出了去那个体面的地方上班的结果,于是我离开了。现在,很多人用一生的时间去证实我算的是对的。
我意识到贪心才是世界上最大的野心,能挣钱才是世界上最体面的呀!
人一旦有了梦想,就成了上帝的人质,当你有了想做的事,你就有了痛点,有了软肋。
我要减肥,拿清清白白的钱,做自由不受约束的工作,既实现了人生价值,又可以过潇洒的日子。所谓的稳定,又不是生活本身,而是看起来体面罢了,实际上很苟且。
30岁的我体重还是三位数,但原本圆滚滚的包子脸,变成了一张棱角有点分明、五官有点立体感的脸,衣服小了两码,随便穿件,让人觉得清新脱俗。
我白天在地下商场,晚上在大马路上,有时还经常去旅游(进货时顺便一游),我学会对时间敬畏,我每天从早上六点到夜里1点,只要醒着,我就是在卖产品,甚天只有上厕所时才能用手机刷一下朋友圈,我只有坐公交的时候才能给我妈打电话,有好几次,我扛着货,打不着公交车,硬是自己的背了二十多里,我妈常说我这工作太不正经了,别人挤破头才能拿到铁饭碗,我就打碎就不要了,又常念我们村谁的女儿在国企,儿子在外企,女婿在政府,是如何如何体面之类的,我知道,对于农民的孩子,能进体制相当于跳龙门。我没有解释,因为这些看上去高大上的地方,真的不适合自己,不能实现梦想,不能赚到钱,所谓的体面,不过是清闲的日子里的懒惰,所引以为傲的体面,不过是自导自演的幻影,不过是灵魂中溢出来的软弱,相比以前,我更喜欢现在努力的自己,我的收入是原来的五倍,下一年我就会攒够小两居首付,每周五下午去学弹钢琴,最重要的是不管何时结婚,我都不用穿租来的婚纱。
40岁,那体面的一天,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