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11月27日 多云,受伤了 1706
今天上午的作业评定课上,教授表扬了我们这一组,这让大家都非常开心。大胖这家伙竟然当众宣布这功劳的一大半,应该归归功于叶秋的文字报告做得好。一边说一边还使劲对江帆挤眉弄眼,搞得全会议室里的气氛都活跃得不得了。末了,大胖还告诉叶秋,我们全宿舍一定会对江帆严加看管,借以报答她给我们带来的荣誉,并表示以后江帆若有半点不老实,或者对她不好,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逗得叶秋的脸都红透了。
下午的工作,是去后山林地复核前两天的勘测数据,然后就要准备绘图了。这一次的仪器由我来操作,大胖配合。
可是没想到,就在快要结束的这一会儿就出了意外。
大胖架好仪器后由我来校准。已经是最后一个观测点了,前面的工作都已经全部完成了。我计算完数据之后就开始变换角度观测,才发现大胖把仪器三脚架的一条腿支在了一块有些松动的石头上。可等我想要去调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紧跟着仪器就开始整个的倾斜过去,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去抱住几十公斤的仪器。又因为是在坡地上,一下子就失了衡,随即滑了一跤,大胖也吓得乱了手脚。
不过还好,幸亏反应快,仪器正安全地躺在怀里,虽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检查了仪器完好无损后,我们又都松了一口气地大笑起来。于是就又快速地重新架好观测,就完成了任务,准备收工。
照例是大胖在后头扛仪器,我提着三脚架走前头。突然大胖就盯着脚下对我喊停,我一看清他脚尖的地方,才发现地上有血。一下就觉得不对起来,赶紧在周身检查,才发觉小胳膊里头湿湿的,但没有痛感。
一卷起外套和毛衣袖子,才发现血水已经泅湿了左边的内衣和毛衣袖口。也就是在走动的时候血就滴流了下来,大胖顿时一下就吓傻了,他放好仪器来帮我卷起袖口,才看清小胳膊上被拉了一道大口子,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我一下也有点慌了,而此时仍然没有痛感,看着往外渗涌的血珠子,我只觉得好奇妙,像是在看别人的伤口。大胖则火烧火燎地要江帆过来接仪器,他又呼呼地跑去叶秋那里把叶秋的丝巾要了来,把我的伤口使劲往死里困住。
看着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我就一下子笑了起来,站在那里像是幻觉一样,似乎一点事儿也没有。说着大胖就问我要不要背,我说不需要,就又笑了起来。大胖则又赶紧拉着我往回跑,还把我受伤的手高高举起,像做游戏似的。
那一瞬间我都觉得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好过瘾啊,等回到教授那儿说明情况后,教授就马上开车带我去镇卫生院缝合。
事后,竟然又当众表扬了我们小组,搞得大家都挺难为情。
晚上叶秋也把我的衣服洗好了拿过来让江帆晾,大胖给我打的饭菜,搞得我就像是重伤病号一样。而因为下午缝合的时候打了麻药的缘故,这一刻的痛感才强烈了起来。其他小组的同学也来嘘寒问暖,我老被他们问的哭笑不得,比如有人问:“这么不小心,要顾苏美知道了还不哭成泪人儿?”“哈,心不在焉儿的,想姑娘去了吧!”又或者是“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好梦?回味去了?”
对于这些问题,我简直就是无话可说,关键是大胖架的仪器啊,伤口应该就是被灌木树枝捅进衣袖里去拉开的。我只能说:“好吧,我承认,大家的想象力很丰富!”我只能这样对付大家了。
这一刻的伤口随着心跳在突突地疼着,我才相信疼痛战胜了幻觉,看着大胖一脸不安的样子,我指了指我吃过的饭盒,这样一来,这家伙就一声不吭地去刷了,我心里好一阵得意呢!
这一刻,我就想,人或许只有在疼痛着的一刻,才能体会到活着的真实,此刻感觉着纱布裹着的伤口,不仅没有带来任何的烦恼,似乎还有一种隐隐的喜悦。
生命,是个多么奇妙的东西,许多时候存在的本身也会变成一种空虚的幻觉,当自己了无目的地穿过校园的时候,当吃什么做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的时候,生命仿佛就只是一双眼睛在不停地探索,然后什么都是一片空白。
这一刻却似乎来得从未有过的真切,因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又或者是轻微的情绪起伏,都会在伤口形成疼痛的感觉,同时在内心升起一股踏实的感觉,深刻地明白自己是活着的。却与那窒息般的困扰绝不相同,清晰并且理性,无法表述却又感知极强。
同样面对于周围的目光和表情,似乎心里也起了变化,会相信,会感动,会感受到彼此的关爱。只是,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有什么表情呢?
想到这里,我竟然又兴奋了一下,或许,眼睛即会表达所有,静静地,就让伤口变得甜蜜和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