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神像的记忆

中央岩井的周围围了十层大圈,祭司的死士们挨个儿跪着,还有许多曾是祭司势力的人。他们膝盖底下铺着苔藓,苔藓上种了清净小魔菌,每天有人给他们换上一片。他们头顶上有细长的竹管连接岩井,就像一个硕大的蜘蛛网。岩井的水顺着竹管流出来,从细密的小孔渗出,每分钟就会滴下一滴。洗涤迷罪和谬誓的人,必须弓腰缚手跪着,脸上仰,用眉心去迎接一万颗岩井的水滴,不能停歇。今天是第七天,最后一天,这些人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洗涤。
有三根漆黑圆润的大木头,插在岩井高处突出的岩石上,那是历代流沙族长号令发话的地方。扬漫攀上去,小心翼翼坐到木头上,歪了歪屁股。有些碎石渣子从柱根处哗啦啦落下来。扬漫皱起嘴角,收紧腰腹坐正,看起来像挂在一张绿色渐变的巨大竖椅上。
他随手摘了一团岩井上的绒叶,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笑着说:“绒叶都已经熟了,甘甜可口。等你们完成洗涤,美女们就可以换上短裤上来采摘。流沙族人应当活在美和愉悦的生活里,与清甜的绒叶,美妙的琴音为伴。祭司的失误在于,被过去的悲剧所利用,而我扬漫要阻止它。等你们完成洗涤,向祭司许下的谬誓就了结了。以后流沙族只有战士,再没有死士。”
岩井下的族人高兴起来,他们都掏出胡瓜梗,用透镜在阳光下点燃。嗖嗖往天上崩烟花,炸得天地间像上了气的高压锅,嗡嗡回响。扬漫又扯了两团绒叶塞到耳朵眼儿里,从岩井上爬下来,走到陈予玲身边,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你知道岩井上那三根木头有多少年了吗?”
陈予玲在他手背上画上:“不知道。多少年?”
“七百年,跟发现绿洲神庙的时间一样长!黑丐族长偷偷从神庙顶卸下来的。”扬漫一边写一边呵呵笑起来:“我最怕坐上去,保不准哪天就断了。”
扬漫拿起一团姊花油火把,走到祭司的帐篷前面。他朝火把吹口气,火焰膨胀。他立刻把它扔到了祭司的帐篷顶上。祭司的帐篷在风里呼呼燃烧起来。扬漫搂着陈予玲的腰,用手指挠了挠她的肋骨,然后在她后腰上写道:“你的海螺烧不坏。等这里都成了灰渣,一目了然。”
流沙族人的烟火几乎是和祭司帐篷的大火同时结束的。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欢笑了,烟雾弥漫,把他们呛得拍胸捶背。陈予玲揉了揉揉眼睛,觉得眼睛都被熏得发胀。她颠簸的踩过碎片,发现有个歪倒的小碟,烧得黑呼呼一团。就在小碟子旁边,有一块儿椭圆形的石头。陈予玲把它捡起来,用衣纱擦拭,灰白色的海螺纹路清晰可见。她把海螺揣好,回头看扬漫,又望望五里以外自己庞大的战团。湖蓝色的战旗被风吹成笑脸,上跳下蹿的朝她招手。
“那么,我该启程去天根湖了。”陈予玲微笑着,眼里闪着晶莹的光。
“嗯唔,当然,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族人也大都是四处游走。许多混迹社会的游唱人都是我私人的耳目。如果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不必大张旗鼓燃放壶瓜梗,反复弹奏单音的壶弦琴,我的耳目就会去找你。”
扬漫走到小胖岩井下。岩石上拴着流沙族最健壮的高马,它们在岩井边缘的水沟里喝水。扬漫把自己的坐骑挑出来,牵到陈予玲面前。陈予玲拍拍马肩,马昂起脑袋猛烈的晃荡,它耳朵上挂着的银耳环咣当咣当响。陈予玲用小指头挑起那耳环看,上面刻着一个“漫”字。扬漫的目光像带着倒钩的银丝,挂在陈予玲脸上,陈予玲刚想张口说些什么,扬漫眨眨眼闪到她的背后。他食指交叉,抬起陈予玲的屁股把她往马背上一送,紧接着他往马屁股上猛踢一脚。陈予玲还来不及回头,就随着马的飞蹄腾跃起来。她在空中斜着身体,伸手勾住马鬃,贴近马背。马落地,然后直着脖子朝五里外的营地飞驰。等陈予玲坐稳往后看的时候,马蹄后面已经掀起黄沙,像张拔地而起的巨幕遮挡起流沙族群。高耸的中央岩井也模糊在沙幕的背后。扬漫的身影太远,早就混淆在沙粒间。
送走了陈予玲,扬漫回到自己帐子里,看见乔叶翕正坐在他的案几旁边嚼葡萄,连籽带皮嚼得咯嘣咯嘣响。“诶大法师,吃葡萄可以不吐葡萄皮,但葡萄籽是不好消化的。”扬漫走过去,也抓了一把葡萄扔到自己嘴里。紫红的汁水从他嘴角渗出来。他抬起无名指,在嘴角上玆了一下。
“祭司那句撒迷卡的咒语,你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吗?”乔叶翕问。
“她说是绿洲神庙里的咒语。”
“又是绿洲神庙。陈予玲说她在那里见到了夜喜神像。”乔叶翕拿指甲抠了抠自己的下巴:“祭司被你搞掉了。现在,我应该可以随意进出那个神庙了?”
“当然。”扬漫走过去掀开帐帘,往西边的天空看了看:“嗯呀,蓝郎座已经退至天际线了,神庙很快就会关闭。你要过去的话要赶紧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个神庙到底是谁造的,是什么来头吗?”
“这只有您自己找答案了。”扬漫伸长五指,手腕耷拉在膝盖上摇了摇:“那个神庙,我们本来就是为您守护的,在遇到您之前,我们也一无所知。”
扬漫说他的祖先里,有一个叫黑丐的族长。据说那也是蓝朗星出现的季节,他带着几个族人在多年行走的沙道上迷了路,却发现一个巨大的神庙,像只黑色的怪物蛰伏在沙漠里。那时神庙外还没有绿洲,只有一汪小池。但神庙里清凉的泉水更加迷人。有个族人被那闪着蓝绿光芒的水波吸引,忍不住要去捧水饮用。黑丐大声喝止他:“不要碰那泉水!你们看泉池边上。”
顺着黑丐手指的方向,他们发现泉池旁躺着一个干渴昏迷的男人,他鼻孔嘴巴大张着,但里面拥堵了一些黄沙。他仍然在进行微弱的呼吸,还带着忘界法术的气息。他的小腹随吐纳起伏,但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他血管里的血液干成粉末堵塞成团。他只是像台机械,毫无目的在重复生存者该有的动作。
黑丐说:“如果这个泉水能喝,他不会把自己干渴成这样。”黑丐把自己携带的饮水一点点喂到那个男人嘴里。他身体依然干瘪,但很快就恢复了力量。
“那个男人就是你,大法师祜叶行。”扬漫说:“是你先找到那个神庙的。”
“是吗?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你要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扬漫撇嘴“啧啧”两声,继续讲。
祜叶行体力恢复后立刻掐住了黑丐的脖子。他说:“抱歉了好心人。但我不希望这个神庙的位置外传,你们只能把命留在这里。”
“守庙!”幸亏黑丐反应很快,他掰住祜叶行的手,努力挤出两个字。
祜叶行想了想,松开手,把黑丐丢到地上:“你是说守庙吗?”
“是的,如果这里是秘密,您就需要人守庙!”黑丐眼珠子鼓溜溜转:“今天我们误闯神庙,明天会是别人。不如让我们做神庙的守护者,世代守护这里。”
扬漫说着,伸手过去拉住乔叶翕冰冷的手指。他俩的指头上都沾满了葡萄汁,黏糊糊的搅在一起。乔叶翕觉得有点恶心,但扬漫紧紧拉着他:“就从那时起,你和流沙族之间有了契约。流沙族保守秘密,世代派人在绿洲附近设防扫庙,并且为你提供足迹所及之处的一切信息。而我们也应当感谢你,在您的庇护下流沙族才有机会不断壮大。至于那个神庙是什么来历,你可从没讲过。”
“那我就得去神庙走一趟了。”乔叶翕的难题越挖越深。
他到达绿洲的时候,神庙已经几乎被黄沙掩埋。只需要一场较大的沙暴,它就会把自己藏起来。大师兄提醒他:“现在进去太危险。蓝郎座消失,神庙的出入口就会关闭,它的穹顶会折合起来,它的地面会收叠,那些像动物肢脚的黑木枝也会全部缩回肚子里。神庙将变成一颗坚硬的大黑蛋。要等到下一个蓝郎星出现的季节才能开启整个神殿,那是六年以后。而神庙里面没有可饮用的水。走神儿泉水不能喝,走神儿泉池底下的泉眼是倒流的,只能进不能出。”
“我确实来过这里。”乔叶翕弯下腰,把头伸进已经闭合了一半的神庙口,朝里面张望:“我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掉进过那个池子里。”乔叶翕回头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小伙子,我必须进去看一看。”
“唔,好吧。我会在外面帮你看着星象。蓝郎座的西北角进入阳折线的时候,我就在外面敲击木顶,你听见了一定要出来。”
乔叶翕跨进去又缩着腰退出来:“小伙子,我看见你们的纱衣背后都挂着金色的小叶子,女孩儿的胸脯上还会勾画云纹。岩井那边没有这样的装饰。但我看着却觉得很眼熟。”
“这只是扫庙者的装饰。因为神庙的莲座里住着一只砂石铸造的老鲟鲵,它身体像鲟又长了鲵的腿。每次神庙开启,我们都要进庙打扫陈年的沙粒。偶尔把走神儿泉边的沙粒扫进池子里时,那只老鲟鲵就会扑通一声跳进去抢食。他的嘴巴张得比脸盆还大。他一张嘴,整个主殿里就会布满金色的光影,像宝石流光围绕在扫庙者身上。那光影就是金叶和云纹。后来就借作我们的装饰喽。”
乔叶翕用指甲抠了抠自己的太阳穴,点点头钻进了主殿。他看见粉色的水晶莲座飘在走神儿泉上。池水迷人,蓝绿的波光消失在他空洞的瞳孔里。但是池底的灵壑浆却像稀泥黏在他的眼睛里不肯褪去。他觉得浆体里充斥着死亡的味道有点恶心,偏偏他的身体像吸管一样汲汲于满,看着它们会饿得慌。乔叶翕转过头挪开视线。他走到神殿的偏道里,操起一根长长的灯柱,然后回到走神儿泉边。他“嘿”一声抬起灯柱,把它的一头用力杵到水晶莲座上,卡在它两片莲瓣间。然后他抓住灯柱的另一头,把莲座拉倒池边。
粉晶莲座里面真的躺着一只砂石大鲟鲵,它四脚朝天睡觉,把雪白圆润的肚子晾在空气里。乔叶翕摸了摸它润滑的大肚子,用手指试试它的弹性,然后把掌根放在上面,使劲一摁。大鲟鲵“呱唔”一声张大嘴。金晃晃的光线反射出来。乔叶翕挡了挡眼睛,看见它的喉咙上卡着东西。鲟鲵张嘴,它喉咙里的东西照见阳光,通过池水反射金光,那些金光又通过池水映射出金色的光影。乔叶翕用食指把它抠出来。原来就是一片镶金边的叶型云母片,云母片上还勾画着云纹。仔细看,那些云纹是由一颗颗立体的文字组成。
乔叶翕捏着云母叶片的底端,他的指尖感觉到两个落款文字:“普多。”这是一封写给祜叶行的信。信上先记载了一段普多公主和隐诺者的对话。
普多问一个隐诺者:“用撒迷卡咒语杀人,吸取灵壑浆的死亡之力,与另一个人的生命束缚在一起。我受困于这些事情三百年,仍不知如何修得真永生?”
隐诺者说:“永生的路径在有毒的泉水里,有毒的泉水在沙漠的神庙里,沙漠的神庙在蓝郎星座下有水不湿脚的方向。但是想永生,还必须先夺回完整的生命,想夺回完整的生命就要毁灭那个与你共享永生的祜叶行。”
普多问:“为什么?我怎么做的到?”
隐诺者说:“两人只有一条时间线。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能帮你做到。”
普多在信里讲完这段对话又继续写到,她不相信这些隐诺者的话,她选择相信祜叶行。她准备自行毁身了,发生了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她觉得很累。冰崖族人发现她使用灵壑浆,他们把她绑起来,说要烧死吸食人命的妖怪。她失控之下把他们全杀了。她希望祜叶行苏醒之后,根据那线索寻找神庙。
看完这封信,乔叶翕在走神儿泉边走了一圈,他仍然想不起什么来。但是他推测,自己还是祜叶行的时候,带着这封信找到了神庙。然后傻乎乎的被关在了里面,他被关了六年,滴水不沾。普多的信掉到走神儿泉里被大鲟鲵吃掉卡在喉咙里。他就僵成个钢板倒在走神儿泉边,直到被黑丐族长救起来。
乔叶翕把云母叶片塞到口袋里,继续在神庙里寻找。他发现还有许多咒语雕刻在地板上。它们很隐蔽,就像石头上的裂纹,自然的趴在环境里。撒迷卡就在其中。乔叶翕看到这句子时,能捕捉到句子上图案的走向。它们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且深浅有别,粗细有道,隐隐约约指向力道的方向。他默念这咒语,池底的灵壑浆立刻响应他的意识,轻轻抬起小指头,池水中就腾起黑色的人影,心里稍微一激动,这些黑影就变成锋利的刀剑在大殿里乱窜。他猫起腰,捂住脑袋闪躲,慌慌张张把他们按回了池底。“撒迷卡的咒语,是调动死亡之力的咒语。”乔叶翕一边琢磨着,一边在神庙里转圈圈。
他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圈,沿着神殿间的通道起伏行走,到达了西南神殿。他终于找到了陈予玲说的夜喜神像。这是一个规模很小的神殿,里面唯一醒目的东西就是那个巨大的神像。它浑身漆黑,耳后的火焰纹用红珊瑚的颗粒填描而成,就跟陈予玲新鲜皮肤上的胎记一样生动。乔叶翕觉得它比棉絮村口那个要精细完整多了,神态活灵活现,剑眉杏眼,直鼻厚颊,面相中正到分不清男女。它艳红色的嘴唇轻启,嘴里还做了灵活的口舌。顺着夜喜神平滑的长脖子往下,它浓重的衣袍被百千条衣褶撑起,铺撒开去。
在它衣袍下的巨石上,刻着几个字:“神无处不在,用生命唤起。”
乔叶翕盯着这句话琢磨了半天,他决定回到走神儿泉边,捡一颗灵壑豆过来。他拿起灵壑豆,攀着神像的衣皱往上爬,把灵壑豆扔到夜喜神像微启的嘴巴里。灵壑豆顺着黑洞滚进去,在它肚子里弹的叮叮响。
金红色的光晕从夜喜神的肚子里穿透出来,缠绕着神像全身游荡。然后它们化成短小的光段,像蠕虫一样趴在神像身上,顺着衣褶往上爬。最终它们全都汇聚到夜喜耳后的火焰纹上。火焰纹迅速膨胀,就像一团真的烈火熊熊燃烧起来,蔓延至夜喜的脸部和头顶。它们散发着灼热的能量,感觉整个神殿都要变成焦炭了。乔叶翕在明晃晃的火光下看不清始末,只瞥见烈火中,神像的头顶生长出火红的头发。头发窜长后根部断掉,随热气飘散到地上。看起来就像有人在神像脑袋上不停的撒着花纸。
不到一分钟,火光熄灭,神像复原。只是地上留下了许多通红的火发丝。
乔叶翕用指尖捻起地上的发丝,居然是真人的头发,红彤彤的光泽可以照见人脸,牵扯之下柔韧不断。这是质如新生的头发,还保存着活生生的气韵。乔叶翕忽然有了个想法。他跪到地上,掏出时钟书,打开石盒子,吹开混沌,把手里那根火发扔在里面。当下书和心往书并没有任何反应。这根头发,就是再宛如新生,也是源于一个已灭的生命,这个生命的现在和未来都没了。
不过这根火发仍有浮生的过去。当火发一端碰触到浮生书时,浮生书被它打开,蓝色的云球一口把它吃到嘴里嚼起来,然后满意的转转嘴,把自己铺展成一张平面。平面上耸起高高的雪峰,雪峰周围漂浮着一片片冰块儿,像云一样飘游重叠,连接到天上。雪峰之侧密密麻麻挤着大树,立在那里没有动静。乔叶翕揉了揉眼睛,凑近看,吓得他收起瞳孔。那些大树是由上千个尸体垒起来的。它们柔软的四肢缠绕在一起,组成树干上的纹脉。头发聚集在一起,像毛茸茸的根叶,屁股和腰背舒展,像胖嘟嘟的树冠。一阵风从大树背后吹出来,许多奇怪的咒语乘着风钻进乔叶翕的耳朵。雪峰周围的冰块儿劈啪啪碎掉。天空震抖,天空里的蓝色卷着白色,像泥石流一样滚下来。它们把雪山夷为平地,把大树化为烟尘,最终将天地合并。浮生书上只剩个模糊的背影,模糊的像团浆糊。但是它耳朵上的火焰纹却清晰的跳跃出来。
神殿的穹顶忽然也像天塌了“邦邦”震响。乔叶翕颤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收起时钟书,顺着来路往回冲。大师兄正拿个木棒使劲在穹顶上敲。乔叶翕刚踏出主殿,神庙就咣当合拢。入口像锋利的板牙咬下来,差点夹住他的屁股。
“你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大师兄问。
乔叶翕用指甲刮着自己的掌纹说:“我得理理思路。”
大师兄递给他一杯莲草凉茶:“喝茶醒醒神。”接着大师兄指着绿洲那边的枯林子说:“那里还放着一具干尸,你有没有兴趣去查看一下?”
乔叶翕一口干了茶,跟着大师兄走过去。冰下的尸体已经跟周围的枯木没什么两样。他的额头上有块儿三指宽的裂口,直达乳白色的头骨,还有颗灵壑豆嵌在那干得起丝的皮肉里。
“这是什么人?”乔叶翕问。
“他叫冰下,从盈影族来。但他却说自己是冰崖族的人。”
“冰崖族的人?他的额头怎么弄的?”
“不清楚了。唔嗯,死前他说陈姐姐是恶魔。”
乔叶翕把兜里的云母叶片拿出来放到手心里,摊到大师兄眼皮底下:“你的姐姐也许真的是个恶魔。是她灭了自己全族,说不定她还会灭了我。难怪祜叶行不给她机会久活。她就像颗定时炸弹,她的生存是威胁。”
“这封信里,普多信任祜叶行。”大师兄摇摇头:“祜叶行却不信任她。”
“当然不信任,她连自己的母族都不放过。她背后还有别人不是吗?那些人撺掇她去争夺生命线,毁灭祜叶行。而她背后的隐诺者究竟是谁呢?祜叶行有这封信,却没有时钟书。如果他见过神像的记忆,肯定更不会手下留情。耳朵背后有火焰纹的人,是肆无忌惮的杀戮者,是毁世的恶魔。”
“哎哟大法师,你就是祜叶行呀。你现在就要去对付姐姐了吗?我不觉得她是什么恶魔。至少看起来她比你无辜。”大师兄弯起眉毛看着乔叶翕。
“我没有祜叶行的记忆。现在我的目标也不是她,而是为棉絮村的村民报仇,还有找回我的记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不能被她和那些隐诺者干掉了,对不对?我也许应该去盈影族问问冰崖族的事情,似乎是个复杂的阴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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