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北归

从最开始怕坐长途火车硬座到现在的渐渐习惯,每次和别人讲起我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总是听别人感叹几句“你真受得住啊!”其实,每次坐车,能让我无所畏惧的是窗外的风景,和车里不断变幻的人群。人们操着各自的方言,从远方到此,共走一程,再向着各自的远方。

记得去年遇到一个老奶奶从济南站上车,她说自己是去女儿家过年。从昆明到济南几十个小时的站票,再从济南到齐齐哈尔十几个小时的站票,老奶奶一个人撑了下来,于是大家五个人坐四个座位,轮换了一路。

还曾遇到一位从山海关上车的年轻妈妈,上车时小心翼翼地带着一包报纸,大家好奇,笑着问是什么好吃的,年轻妈妈小心翼翼地拆开报纸,原来是两个荷叶包着一朵荷花和一个花骨朵,说是她上小学的女儿特别想看荷花,家里那边没有。

记得曾在德州上车一个满身酒气的大叔,打着赤臂,露着已经看不出图案的彩色纹身,拎一瓶白酒和很多下酒的小菜,到车上坐下后,极其热情地与周围的人分享他的下酒菜,就算被拒绝也乐此不疲,偶尔有两个人接受,他都非常高兴,他什么都肯分享,就是一只德州扒鸡,他自己也不吃,也从不给别人,周围有人开玩笑说要吃那只鸡,他赶忙说:“不行,不行,这是给我妈带的。”

……

由于路途遥远,很多时候,可以听到每个人讲他们自己的故事,看到百态众生。曾有个中年妇女坐在我对面,在我之前她已经上车,我上车时看到她光着脚,散着头发,满脸的疲惫,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一路上她都默默不语,终于在我要下车的前两站,她起来去仔细地洗漱打扮了一番,然后满脸欢喜,光鲜亮丽地说,要下车了,要到家了,家里人来接她了。

从南京到通辽或沈阳,一路山重水复,但却从不单调。就在我打出这些字的间隙,还一直和旁边的大叔聊他在昆山打工的事。

今天是小年,车窗外闪过的是璀璨的万家灯火,车里,是奔波于天涯海角的游子,带着自己从天涯海角带来的故事和收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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