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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感觉还没尽情享受悠然与闲适的独处时光,女儿的寒假便已悄然来临 。
01
妹妹元旦前一天就完成了这个学期的任务,我亲自去学校接她回家的。在家陪了她两天,给她做了几顿可口的饭菜。白天,只要我开口,她都乐意陪着我散步、逛街、购物。晚上,我们同盖一张被子。她还是从前的她,不喜欢打扮,穿着随意,不怎么像个大学生,感觉她仍是我没长大的女孩儿。
要离家去上班那天,买了些菜初加工一下放冰箱。比如,排骨调备好料炒一下冷却后放冰箱,到时煲饭时放下去一起蒸,饭好菜熟,炒个青菜就可以开吃。鸡肉也如此,另一天的主菜也解决了。还切好一些瘦肉调料腌好装保鲜盒里冰着,到时切个辣椒加一点香料爆炒几下一道小炒肉就出锅。还想准备些什么,她说吃完她自己会买菜的。我叮嘱她不要点外卖,毕竟在学校时常吃,回来了一定要自己做饭,不但干净还营养。
我上班后,会定时询问或者视频监督,确认她基本有好好做饭。但她吃的不多,煲一次饭可以吃两餐,菜也是。不想做饭时,会煮螺蛳粉,或者简单下个面条。她不怎么出门,吃饭后就窝在沙发上,不是追综艺节目就是在手机上与人组团玩游戏。我说不能这样躺平,得运动一下,或者出去走走,还得适当地学习。她说等她好好休息一阵再说。我知道,她在等,等姐姐回来。
02
姐姐是1月8日才考完试。当晚,她便坐车过广州,她之前和我提过放假后和一同学约去那边玩几天。我有点小情绪,觉得暑假期间与这同学在这边玩了几天,寒假就没必要再出去玩。都是住一个小县城的,回家聚不行吗?但是,不敢多说,以免彼此都闹心。还是强压下不满,询问她身上是否还有钱,才知道她自己找过她小姨,去她家住,而她同学也住亲戚家,她们白天一起出去玩。知道不用住酒店,我安心一点,心情也舒缓一些,叮嘱尽快回家。
过了几天,我妹和我说大冬天,孩子约好要去白云山看日出,她觉得女孩子家不安全,让我劝劝她。我心瞬间堵得不行,这孩子确实喜欢折腾。在家里已看过好几次日出,这次在外竟然还要整晚耗在外面。我立即发信息给她,她说之前就和我提过要去看日出的,我当时是同意的。我一时语塞,忘记她几时说过。大概是聊天时随意提过一下的,应该没说清楚是晚上爬山,然后等着日出的,我以为像之前在家里那样,只是日出前出门而已。她说看日出那晚她们有好几位同学,安全得很,她也会穿足衣服。我知道多说无益,也让妹不用去管她。
看日出那晚,我还是主动找了她,她告诉我她们在哪里集中,有哪几位同学(这些同学我基本知道),还拍了合照给我看,我忍不住又叮嘱了一番,这次彼此都是心平气和的。
第二天下午四点,我问她到火车站没,她说爬完山回去就睡觉。小姨一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她自己睡过头了,闹钟响没听到,被同学电话吵醒时已来不及了,已改签到明天早上。
晚上下了中班,我决定回家,想着不但可以给她做好吃的,还可以去车站接她。
早上睡醒立即去菜市场,回来煲汤、择菜、备菜等,炒好菜时间应该有点来不及去接她,便问能不能自己打车回来,她说可以的。
做好饭菜,还来得及去给她买一盒想吃的樱桃,赶紧下楼去最近的水果店,我回来时她已到家。
我先把樱桃洗干净,再放入盐水中泡着,然后吃饭,饭后就可以吃到心心念念了一阵的樱桃咯,姐姐表示很期待。
餐桌上,我告诉姐妹俩我又备多了几个菜,每天都要按时做饭吃,两人就轮流做饭吧。姐姐说她刚回来想休息一下,晚上让妹妹做饭,妹妹没意见。
我叮嘱妹妹别再看恐怖片,虽然姐姐回来了,但难保她不出去玩,到时害怕的又是自己。我记起昨晚回到家妹妹还没睡,她说要等我回来才敢睡。原来前天一个人看推理片,被一些恐怖的场景吓着了,当晚半夜都没敢睡,姐姐说妹妹都和她说了的。好吧,原来我还是后知者呢。姐姐忍不住又嘲笑妹妹一番,妹妹说那场景实在太逼真。
姐姐说,她晚上和谁约好一起散步。我一听不悦,才在广州一起玩了几天,回来应该好好陪着妹妹的。她说是要去上传一起游玩的相片,本来说好在火车上弄的,结果没坐上那班车。这同学妹妹也熟,我觉得可以一起出去,妹妹却说她不想出门。
饭后,妹妹说她洗碗,让我休息一下再开车回去上班。我眯了一会,再次叮嘱姐妹俩一番后出了家门。
几天后休息回家,妹妹很是高兴,终于不用她做饭了。原来说好的一人煮一餐,姐姐每天睡到妹妹做好午饭叫几次才起床。而晚上,就是热一下饭菜而已。这确实不公平。
我一看冰箱,还有几个菜没动,比妹妹自己一个人在家吃的还少。以前总想着等姐妹俩上大学后,管她们爱吃不吃的,可是如今,想着她们平日里一直吃外面的,觉得难得在家,还是应该给她们做些好吃的。毕竟,我去上班的日子,她们没有点外卖,也没饿着自己,虽然有时偷懒也吃过方便面,也算是比某些大学生好那么一点点的。这样自我安慰一番后,又心甘情愿做起饭菜来。
其实,小学三年级那年我就开始培养她们的动手能力。那时,菜切得很认真,尽管炒菜时还站在凳子上,炒出来的菜也有点小模小样呢。六年级暑假,她奶奶生病住院,我去医院陪她几天,家里就剩姐妹俩,她们自己买菜做饭。上初中后功课变繁忙,极少入厨,高中三年更是不曾下厨。如今,把当初学的那点皮毛都忘光了。只要能填报肚子,也就不敢埋怨的。
休息的几天里,姐妹俩和同学出去吃过饭,还一起去唱K,正好都是彼此相熟的。晚上,让她们陪我散步,姐姐说好累,她只想睡觉。我忍了忍,没说话。
妹妹说让姐留家里,然后挽着我的手出了家门。走在路上,我有点感伤,感叹姐姐和我们不亲热了,妹妹说没有的,她就是懒,不用理她的。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在她的意念里,我和妹妹根本比不过她的闺蜜们。
晚上,我和妹妹一张被子,姐姐自己睡里面。她们一边玩游戏,一边和我说话,很快我便进入梦乡。第二天醒来,精神气爽,与平日里自己一个人时喜欢熬得很晚才睡就是不一样。
又上了两轮班,春节即将来到,家里的卫生也陆陆续续搞了一遍。姐姐没回来时,妹妹打下手,和我一起搞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回来后分配给她俩一些,最后都是我回来当天妹妹自己一个人随意弄了一下。元旦那天累了一天,勉强把厨房收拾干净,晚上在群里说,其它等姐姐回来一起搞,她答应的倒是干脆,这回来后却只想躺平。
一直以来,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姐妹俩谁让我费心或焦虑,总想一盆水端平。但是,自从姐姐执意要舍近求远去外地读书后,无形之中似乎对她有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小心绪。再到后来她的种种表现,慢慢堆积起一些失望。而这刻,我承认,心里的天平突然就失衡了。
姐姐性格相对外向,凡事比较有主见,上大学后这种感觉更为明显。我安慰自己,孩子长大了,渐渐地,心里的隔阂会越来越大的,习惯就好。只要她的方向是正确的,我又何须担忧太多呢?
我说,姐姐这么懒,以后必须要有挣钱的能力,否则可怎么办呢。到时能挣钱了,家里的卫生就请人搞,或者给点酬劳让我和妹妹效力也不是不可以的,妹妹说这个方法可行,姐姐说这个以后再说不迟。
03
年廿六,带姐妹俩回她们镇里办事。
那天,有点小雨,气温也较往日低。七点不到起床,办完事回到家已是中午。在外吃了个面,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下午和姐去银行更换她的存折,想着开电动车省时省力。
下午三点多,终于可以带着姐妹俩回外公外婆那过年咯。
在车上,姐姐说有点不舒服,我当她是犯困了,让她睡觉。晚饭后,她很快去冲凉,然后睡觉去。我和妹妹八点多也洗漱完毕进入房间,准备早睡。姐姐说她好冷,我看她脸红彤彤的,伸手摸摸她额头,有点烫,是发烧了。她说头有点痛,全身上下无力。最近流感较为严重,我不知道她是白天着凉了,还是被感染了。
把家里的备用药翻了一遍,发现基本都过期了。这些药,大多数是疫情期间我买回家备着的,仅剩下一盒退烧止疼药还有两粒。
给姐姐喂了一粒药,让她自己一个人睡。我和妹睡在同屋的另一个床铺上,很快我也迷迷糊糊入睡。没多久,听到姐姐哼哼唧唧不停,我立即起身,发现姐姐全身滚烫。
姐姐说想喝水,我立即下楼把暖水壶提上来。喂她喝水后,我让妹妹自己睡。我挨着姐姐躺下,握着她的手,她不时往我身上蹭,没多久再次入睡。
十一点半,我刚睡着,又被她沉重的呼吸和难受的轻哼声吵醒。她先用迷离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妈咪,我头疼,还想吐。”
听到姐姐出声,妹妹也过来,她说姐姐好烫。
“我好想睡觉,可是我睡不着,我脑海里有一排排的名字在不停闪烁,但我看不清那些字,一个都看不清。我想睡觉,我只想睡觉……”
“妈咪,我们带姐姐去医院好吗?”妹妹握着姐姐的手,带着哭腔看着我。我心一惊,随即安慰她说姐姐没事,吃过退烧后,睡醒一觉就会好的。
爸妈已睡下,这个点如果惊动了两老,他们会跟着紧张的。我给姐姐喂了水,然后打来一桶水让她泡脚,希望能让她出汗,一边用温水给她擦拭。妹妹一会摸摸姐姐的额头一会又问姐姐要不要喝水,完全忘记之前我交待别离姐姐太近,以防传染。折腾了好一阵,给姐姐盖好被子,然后叮嘱妹妹也睡觉。我说让姐姐先睡一会看,如果情况不好,我就带姐姐去医院。
从城区到村里,并不遥远,仅24公里左右的路途。但山路难行,蜿蜒曲折得很。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如果独自带着姐姐去医院,我本就担忧的心大概是难以镇定的,想平安到达医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姐姐在我身边时常翻来覆去,有时哼哼唧唧,有时突然颤抖一下,我赶紧握住她手,并拥抱她一下,许是感受到我的存在,她锁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只是没一会,身体的不适感再度袭来,她又往我怀里钻。这种情形,像极了孩童时的她。
04
姐妹俩三个半月大时,由于种种原因,我带着她们回到娘家,这一住就是两年,直到她们两岁多才跟着外公外婆去城里居住读书,而我则外出打工挣钱。
在那两年时间里,姐妹俩每回生病,都把我们大人折腾得够呛,甚至有一次全家都病倒了,却还要背着她们走一段山路,在路边等着定点定时的班车,才能带着她们去医院。
那些艰难的日子,那种难以言状的酸楚,至今想起来鼻尖仍发紧。
转眼,姐妹俩19岁生日已过,我以为她们已经长大,再也不用因她们担心受怕了。但在这个夜里,在姐姐这般虚弱难受时,身为母亲的这种重任感再度席卷而来。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她们多大,在我心里,她们永远都是我长不大的孩子。
而姐妹俩,无论个性如何转变,我相信自己永远都会是她们心里最踏实且坚强的依靠。
与姐姐间的那些小摩擦,在这刻显得微不足道。迷迷糊糊中,我进入了梦想。
只是,很快又在姐姐的翻身中惊醒。断断续续给她喂了几次水,后半夜她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但睡得并不太安稳。
清晨,感觉到她体温又升了一点,但她倒是睡得不错,我也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去爸妈房里找来体温计,一看接近38℃。与昨晚的滚烫相比,低了不止一点点,昨晚怕是超40℃的,这样想着不由得有点后怕起来。
思考了一番,还是觉得该带去医院看看,马上就过年了,生病多累人。大概是真的难受,听说要去医院,她竟然乖乖起床,她喝了些粥,我吃了油糍,而后我们开车往城区去。路上,她继续睡觉,我则全神贯注开车。
到达医院,先扎手指验血,确认只是普通的病菌感染,打针吃药就好。考虑到第二天就是除夕,不方便再出城里打点滴,医生加开了一剂屁古针。她说打屁古针痛,拉住我不松手,护理却说家属不得入内,我拍拍她的肩,在门口等着。
护士说两瓶点滴得挂两个多小时,而我得回家拿些东西,挂完第一小瓶药水后,护士说另一瓶得一个多小时。我给她喝水后又备了一杯开水放边上盖好,待她口渴时大概水温就已适中。把她的大衣扣子全扣好,叮嘱她可以睡觉,有事叫护士姐姐帮忙,我会尽快回来。
开车回到家附近,兜了几圈也没找到停车位,心一横,把车停在一处禁停区域,小跑回家。进了家门,第一时间把热水袋充电,姐姐说冷,我得赶紧带过去给她捂手。匆匆收拾了一袋东西往医院赶,在医院附近买了一笼小笼包。
偌大的点滴室内,零零散散坐了几人,他们也像姐姐一样闭着眼睛,不知是难受还是睡着了。我把热水袋垫在姐姐打点滴的左手下,她醒了过来,叫了我一声,我搂了一下她,让她先吃饱再睡。
很难得,她一口气吃了六七个小笼包,吃完马上又想睡。我把她头枕在我肩上,让她安心再睡一会,我会看着药水。迷迷糊糊,我突然感觉身子一滑,惊觉自己睡了过去,姐姐也被惊醒,她让我睡一会,说我一会还要开车。抬头见药水快滴完,瞬间清醒过来。
回到家,妹妹见姐姐还是没精气神,有点担心,我说只要不发烧就没问题。姐姐说她不饿,上楼睡觉去,我吃过午饭后,也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姐姐还在睡,她呼吸及其均衡,睡得相对安稳。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有点心酸。
自从孩子爸病逝后,我最平实的愿望就是孩子能健康快乐地度过成长。这几年,除了疫情那年被感染后,平时身体还行。这次姐姐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让我更为深刻地感觉到健康的意义。
晚饭后,去房间叫醒姐姐,交待了一些事后,我该回单位上班了。妹妹送我上车,说晚上她会照顾姐姐,让我安心上班。
鼻尖陡然泛起一阵酸胀,那感觉缠得人心头发紧。我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看向妹妹,轻声说道:“明天我下班睡醒就回家,陪你们一起吃团年饭。你在家照顾好姐姐,有空也帮外公外婆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行不?”妹妹郑重点头。
末了,妹妹还一脸关切地叮嘱我:“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挥手道别时,眉眼间满是懂事的模样。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感叹,这丫头,不知不觉间,好像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