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位同事,像是从古典文学中走出的女子,让人印象深刻。她留着披肩的长发,经常喜欢穿一身素雅的旗袍,浑身散发出宁静的气场。午饭后休息时,别的同事都在追剧、聊八卦时,她却从不与大家扎堆在一处,独自捧一本书,挑个安静的角落,细细捧读。传说中的遗世独立,似乎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我曾向她请教,有什么书推荐给我读。她只淡淡地吐出了一个作家的名字——简媜。
简媜,台湾女作家,她被认为是“台湾最无争议的实力派女作家”。她的文字犀利与婉约并存,在读者心中,可与张爱玲、三毛、席慕蓉比肩。
七堇年曾经在作品中写道:“在二十二岁的八月下午,病中,输完吊瓶回家,躺在椅子上读简媜。”在她著名的作品《大地之灯》中,更是在每一章的序言中,直接引用简媜的语句。可见七堇年对简媜文字的喜爱。
在简媜的写作生涯之中,很少有相同的主题。她在《水问》写青春,《女儿红》写女性,《红婴仔》写初为人母的喜悦,《谁在银闪闪的地方,等你》写年老。如今白发之年,她终于交出写作三十年自我纪念之作——《我为你洒下月光》,开始书写人生中的另一重要主题——爱情。
在这本书中,她用一封封信件,串连起故去旧友与心仪学长之间的一段恋情往事。你可以说它是散文,但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散文。简媜作为散文的探索者,完成了一次她在散文这个文体上新的探索。她说,这本书以手札、书信为骨架,加上想象的血肉写成,以散文为母体,同时也引入诗与小说,它可以说是诗化的散文,也是散文化的小说。
她的文字,如天上的明月,为我洒下温柔月光。这是一场文字的幻术,诗、小说、散文,都通通用上,建构出一个真实与虚拟交错的世界。这个世界,引领着我去探索书信背后的爱情故事,也让我禁不住去回忆自己的青春时代。
那也是一个信件往来的时代,没有手机,只靠书信与朋友们通信,书写着各自的青春心事。似乎唯有“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才足以描述出青春少年时的一片深情。如今,那时的友人已经远离,各自散落在天涯。那时的爱情,也已经被记忆尘封,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
湖南湘潭人张灿有一首七绝:“书画琴棋诗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我现在生活的写照。
平日里,我为生活奔波劳碌,忽略了友情,也淡忘了爱情。我成功地把年少时的那个喜欢诗词的文艺女青年,变成了一个淹没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中年妇女。就连静心读散文的心情,似乎都在这忙碌的生活中,渐渐丢失了。
如今,细读简媜的文字,我不仅邂逅一段动人的爱情往事,也在她的文字中,重逢一个故时的自己。
简媜说,愿这书是一朵玫瑰,带着清晨的朝露,去寻找与她印合的心。
在我眼里,这本书更像一面镜子,我在简媜的文字中,照见旧时的自己。遇见了,便轻轻移步向前,说一声,你好。愿从这一声问候开始,能重拾旧日的美好。以后的日子,可以试着静心去读一本散文,可以联系旧日朋友,也可以给忙碌的生活加些趣味。愿我也能如同事那般,慢慢让心生出宁静的力量,岁月从此静好。
2017@第76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