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日子,我陪小宝在楼下玩耍。二单元的楼宇门下,是整栋楼的八卦传播地。闲来无事时,我也会凑过去聊几句。还别说,聊八卦真的可以增进邻里感情。
临近中午,一一奶下楼倒垃圾,见我独自陪孩子玩耍,便坐下与我拉起了家常。先是一通自我吹擂,儿子怎么出息,儿媳怎么孝顺,孙子怎么机灵,最后一声叹息,眼神随之暗淡。
01
原来一一奶有个精神病弟弟,年逾半百,无人照顾,几十年来一直是两个姐姐家轮流住。后来,二姐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几乎长年住在大姐家(一一奶家)。
一一奶说:他若是吃饱喝足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也好,稍不如意,就会离家出走。这些年,为了找他,我几乎走遍周围我从没去过的地方。
我问:你有没有注意他平时因为什么离家出走?
一一奶叹口气说:对他一句重话也说不得。你说我活着能走动的时候,可以去找他,等我老了走不动了或者死了,他怎么办?
我不知如何安慰一一奶,只在一旁听着。
一一奶又说:活到我这个岁数,儿孙都很省心,唯一让我操心的就是我这个兄弟。
姐弟情深,可见一斑。
02
我认识一一奶的弟弟,平时出门总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窥身边人,从不主动正眼看人。
有一次,他端着洗衣盆从我面前经过,我随口问了一句:“洗衣服啊?”他立马抬头看向我,满面笑容地回答:“嗯,洗衣服。”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雀跃。
后来,每次他看到我都会满怀期待地等我主动和他打招呼,时间久了,偶尔他也会主动招呼我,但除我之外,整栋楼他似乎很少与人说话。
一一奶悄悄告诉我:我兄弟说你是好人。他说邻居们见他总是调侃他,从不与他正经说话,也从不正眼瞧他,只有你好好和他说话。
没想到我无意中的一句搭讪,竟会给这个孤独的人的内心带去一缕阳光?
03
正常人总觉得精神病人不正常,认为他们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喜欢戏耍他们,殊不知面对这样的戏耍他们的内心更加敏感脆弱,所爆发出来的仇视更加强烈。
常听说某某精神病院病人情绪失控,持刀乱砍医生。细问:医生在对待这类病人时,是否像其他医生对待精神正常病人一样的心态,没有歧视?
一一奶的弟弟,不满足于吃饱喝足,是因为他还需要像正常人一样被他人尊重。之所以听不得重话,冷对戏耍他的人,只是希望他人能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在他的内心深处,尊严亦是不容侵犯。所不同的是他们面对尊严受侵时的反应更猛于常人。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尊重他人,亦是尊重自己。马斯洛在确立需要层次理论时,并未排除任何人。面对老弱病残时,我们除了给予他们更多的同情外,也请不要吝啬对他们的尊重,因为他们更加渴望尊严被平等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