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七十多岁的父亲还在午睡,电话铃响了,他接通电话,从床上弹起来,边说边往外大步走出去,还在电话里叮咛到,你们在北门等我,我去接你们。
母亲也醒了,我忙问什么情况?母亲说是原来住在光荣九队村子里的老邻居,几个人约好来家里坐坐,还说着话,客人就进门了,三个六七十岁的阿姨进来。
我离开那个村的时候,才十多岁,刚上初中,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原来三十多岁的阿姨现在老六七十岁了。听母亲介绍着名字,听着这些名字很耳熟,但面孔却陌生得完全对不上号。
有个叫翻身的老人,按辈份叫大姐,她妹妹云云跟我同班一起长大,她说云云经常提起我,想起一些儿时的事,才慢慢的跟人对上号。
我帮大家切西瓜,花莱市甜瓜,一边听她们聊天,偶尔想起儿时的玩伴也插嘴问一句。
这个阿姨的老汉前几年死了,
这个阿姨的老汉也死了,
母亲说,她的大姐今年四月八死了,她的两个弟弟也死了,另一个阿姨补充到,你姐姐和两个弟弟都死了?母亲说,嗯……
我想起儿时的玩伴小兰,插嘴问到,小兰呢?阿姨们说,死了。前几年就死了,摔了一跤脑溢血,死的时候刚四十岁。那小兰妹妹毛毛呢?得胃癌了,前两天来市里做了手术,现在挺好的。那小兰的姐姐春玲呢?我二十多年前见她的时候她在市里学理发。她在农村种地呢,现在吃得很胖,其中一个阿姨答到。
翻身大姐给了我云云的电话,我拨通了云云的电话,先报了我的小名,又报了我父亲的名字,她想起来我是谁,问她在干吗?她说刚从市场上卖瓜回到家,问我们共同的玩伴根梅呢?她说根梅考上大学后来到了苏州,现在过得很好,两三年回来一次娘家,娘家跟她住前后院,但云云并没有根梅的联系方式。
挂断电话,继续坐下来听她们聊天,她们在细数着共同认识的人,活着的人一带而过,己死的人细说着死因和生前的一些事。听着听着心里开始堵了,不想再听下去了,便找个借口出门去找同学玩了。
晚上回来,总还是想起那些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这两天背痛得历害,眉头紧锁,痛苦呻吟,帮母亲捶背按摩了大半个小时,稍好一些,扶她睡下。
想着明天我就要走了,离开父母回到我自己的家,下次再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也许一年也许半载,下次回来能不能见到父母?想着这些,伤感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