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北京,艳阳高悬,热气蒸腾。
甫出地铁口,大会堂前郁郁葱葱的大树给人一种古老而庄严、清凉又静默的感觉。在一尘不染的人行道上,男人都举止端庄,女士都仪态万方,个个学养深厚的样子。路口都有武装警察规范而威严地站立,目不斜视,表情肃穆。咦,对了,今天是七一。真好,这个神圣的日子,我来了!
逡巡一下,大部分人手里都捧着相机或手机,沿途欢快地把自己和亲人定格下来,脸上挂满幸福,步伐轻松踏实,一种走在自家三分地上的自豪溢于言表,难怪CCTV会不厌其烦地问“你幸福吗”!站在一个LJ桶旁,忐忑地想着刚刚颁布的禁烟令,惴惴地吸了一支,一时忘却了烦恼。
在大会堂的前方,仰望庄严的国徽,一种敬畏之情弥漫全身。默默告诉国徽,我是你的子民,我因你而自豪!在安检口,前面的一个小伙拿不出身份证,仓皇地掉头走了,安检员调侃说这小子可能有问题。到我了,打开包配合检查,安检员让我喝一口饮料瓶里的液体,我干脆一口饮尽,把空瓶丢在垃圾桶里。验过身份证,安检说,你可以进了。
远眺人民英雄纪念碑感觉瘦瘦的、小小的,走近则不然,绕行一周,还是用了不少时间。纪念碑四周林立的红旗,在夕阳的余辉下猎猎作响;
纪念碑底座浮雕的先驱,仍在逆境中顽强地前行;不由自主地想,您们那时不懈追求的主义是什么?您们当年苦苦探究的真理找到没有?您们浴血为之奋斗的未来是现在这样吗?不知而今这个现状是否如你所愿?我们应该怎样告慰地下长逝的英灵?
返身走向毛主席纪念堂,两组群雕十分引人注目,一组生机勃勃、豪气干云;一组形神兼备、义无反顾。形象囊括社会各阶层、多个年龄段的人物。
我纠结地想,肯定没有下岗职工,或许这个既委屈又尴尬的身份,给他老人家丢脸了,不提也罢!两组值勤战士正在严谨地换岗,步履一丝不苟,令人肃然起敬。纪念堂上方悬挂的老乡的题字《毛主席纪念堂》方正端庄,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毛主席,我心中的神,我在你身边,我看你来了,你知道吗?你老人家还好吗?
纪念堂默默地耸立在夕阳斑斓的广场,雄伟壮观,可堪与天公比肩。这个时间不接待参观人员,整个纪念堂前鸦雀无声、渺无人迹,下面N处哨位上的战士都岿然不动,与整个建筑浑然一体,俨然一幅亘古不变的画轴!我依稀觉得,从远古至今,不管沧海桑田,无论风云变幻,但纪念堂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将来也永远还会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就是丰碑!就是神话!就是历史!因为,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站在纪念堂前,内心深深地拷问自己的灵魂,为自己刚刚还质疑国徽图案上齿轮和麦穗的寓意而惭愧不已,莫名地心生敬畏,静静地照了几个相,缓缓地离开了。
国家博物馆正上方的一轮皎月夺人眼目,与天安门西北角的落日交相辉映。在升旗台东、南、西三面,聚集了无数的观众,大家都翘望着晚风中轻漾的五星红旗,脸上充满了期待。
广场的观礼者熙熙攘攘,无不兴高采烈。恣意散步的人流中,间或有不同肤色的国际友人,善良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在西北角的栏杆旁,能够非常好地观察天安门,就安心地站了下来。偶尔有贩卖雪糕或自拍杆的小贩在人群中间蛇行穿梭。忽有一对神仙伴侣映入眼帘,男同学温文尔雅、清秀大方、超凡脱俗,女同学亭亭玉立、纤尘不染、摄人心魄,众人看得呆若木鸡,惊为天人!痴迷中,连个相片也没有来得及拍,两个玉人就不见了。
长安街双向突然就封闭了,所有人都噤了声引颈北望,对面天安门毛主席巨幅画像下,金水桥上,一支铁军凛然出现,面貌神态看不清楚,但见整支队伍整齐划一、张弛有度。
隐约有踔、踔、踔的踏步声传入耳膜,忽尔直逼胸廓,心脏随着这雄浑的节奏律动起来。广场上成千上万的群众都屏声敛息,凝视着国旗护卫队的风姿,头顶上方是或粗或细的胳膊的森林,森林的顶端是手机和相机的海洋,海洋的中心就是旗杆顶端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
招展的五星红旗下,只有踔、踔、踔的声音在回旋,在激荡。巨大的天安门广场,仿佛一颗强有力的心脏,勃勃地跳动在七月的北京!似乎整个长安街都在律动!整个北京都在震颤!整个中华大地都在共鸣!
缓缓下降的国旗下,不少的同胞如同正在接受神圣的洗礼,眼睛都湿润了… 国旗就像圣婴一般,静静地捧在护卫队的怀抱,被小心地带回了巍峨的天安门。长安街上的路灯亮了起来,恢复交通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天安门广场灯火璀璨,恍若人间仙境!
值勤的武警战士井然有序地疏导广场上久久不愿散去的人们。在流光溢彩的天安门前,盘恒良久,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有一个大家族在金水桥旁摆好了姿势,一个少妇委婉地请我给她们拍个照,我愉快地答应了。接过少妇手中的相机,感觉压力山大,是一个非常高级的相机,简直无从下手,腼腆地请教后,诚惶诚恐地给这个大家族拍了几张。少妇说谢谢你,我说不客气。内心愧疚万分,摄影知识太少了,拍不好别骂我就行了。
心事重重中,地铁站错过了,公交站也错过了,打的也不合适了。那就来一次说走就走的那个那个赶车吧!夜幕笼罩下的北京城,绽放着别样的丰姿,灯火阑珊,五彩缤纷,国际大都市的豪放一览无遗。一个路人谦卑地问我王府井怎么走,我抱歉地摇摇头。没走多远,王府井的牌匾赫然肃立在身侧,我也是醉了!东向的苍穹中,有七个等距组成一窜的园型的发光体,闪烁变幻着不同色彩,在稀疏的白云间肆意遨游,在静谧的夜空款款飘舞,发出极致灵动、魅惑的光,煞是好看,初时不知是什么东东,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巨型的风筝!不由偷偷笑了。我在心里默念:
火车站与广场
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到
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
相互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追逐着
奄奄一息的碎梦
我们在这欢笑
我们在这哭泣
我们在这活着
也在这死去
我们在这祈祷
我们在这迷惘
我们在这寻找
也在这儿失去
北京 北京
一路逶迤,赶到了北京站。取票、进站、上车,回家吧!
草于201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