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曾写过《一节大多人缺失的课---另一个极端》,专门从等级制度论述社会运行的协作规律,开篇就是:
“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纲纪哉!”
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资治通鉴·周纪》
当一个国家以等级协作起来,最顶峰的领导人皇帝就可以如使臂转,“制兆民之众”,可以指挥千万兵众,古时的知识阶层尽心竭力制定好了等级、构建好整个帝国的骨架,然后皇帝就像大脑,来驱使这协调好的巨大身躯。至于大脑是英明还是昏庸,这个并不影响身躯的运行,大脑英明则身体健康活泼,大脑昏庸则会生病,直到病入膏肓。
这种一人制天下的运作在像战争的极端时期效率较高,所以当初秦孝公重用商鞅变法,本质上就是设计了一套最高效的运作机制,就好像运动员肾上腺素飙升,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让所有部位高效协同,但无法持久,所以在承平之世,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大秦定鼎天下,正需要与民修养,却滥用民力,二世而亡。
而取而代之的大汉从高祖开始一直到文景之治,治国就是以黄老为主,无为而治,但机制上是叔孙通为代表的儒生设计的等级,甚至让刘邦感慨:“今日才知道当皇帝的好处”。
我们常说治国安邦,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国家管理体制把持官位的读书人经常被形容为儒生夸夸其谈、“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他们之所以成为栋梁,是因为研读经典、熟悉架构在经典之上的国家运行机制,他们不懂工业、不懂农业、不懂商业,除了“微言大义”什么都不会,但他们是国家运行的利益共同体,他们会拼死维护这个体制,我们说士大夫传承道统,就是这个维持帝国运转的机制,每一位以圣人门生自居的读书人,都是等级的死忠,所以与皇帝有利益互换,做官治国平天下,而具体的事务,交给下面的干吏做就是。
干吏就是专门落地做细务的专业性人才,时代在变,过去三十年,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不管是工业化、产业化还是商业化,需要的正是这一批专才,正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们看到文史哲在顶层以下全面衰落,即便是名校毕业出来的学生,就业面和发展远不如央财、上财、北邮等事业性高校,这些校友全在央行、各大金融口、中国移动等国企,资源广泛,很容易得到发展。
而当今社会越来越强调协作,我们说长板理论、积木式创新,都是拿自己的专业对接别人的资源,从而实现双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构建新的运行机制,懂技术的理工科在过去的发展红利中已经上升为中产或是近中产的阶层,现在人工智能等科技飞速迭代,未来的社会构建,不得不面临科技的冲击,已经不可避免的要把科技因素纳入体制构建。我们越来越感觉到光是一项专长已经不足以应付飞速发展的社会,跨界成为热词,因为人类在单一维度已经跟机器智能不是一个量级,所以跨界成为被迫的选项,文史哲等人文科学也在渐渐占据更重要的比重,社会逐渐按全新的因素分级。
但不管如何发展,阶层包裹着不同的外衣始终存在,既得利益者占据资源拼死维护有利于自己的体制,然后在博弈中发展,直到有某种因素打破平衡,新的既得利益者又在维护有利于自己的体制,如此反复。
因为说到底,等级是人类协作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