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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再就业的时候,简历上写着:“1982年出生”,“女”,“未婚”。人事经理也就跟我一般大,对着未婚这一项诸多不满。
“为什么不结婚?”
“有男朋友吗?”
“近期考虑相亲结婚吗?”
“有打算要小孩吗?”
专业的问题一个不问,全在这个未婚上各种探究,至于那毕业于某大学,在某某公司就职等经历都成为了摆设。
“1982年出生”,“女”,“未婚”,十年前我对于这个感觉到异常的开心,单身真好。十年后的我依然与它们不离不弃,像是许下了白头偕老的誓言。只是它们开始被不认可,不仅仅是某某公司的在意和吹毛求疵,我的父母自然也发现了它们的存在应该改变,至少“未婚”需要变动一下。
对此出现的差异性变化就是入户的鞋柜上明晃晃地摆放着曾经母亲藏得严严实实的户口本。话题也从“你表哥偷户口本去登记结婚,你可千万别学他。”演变成“当年你表哥就是偷了户口本去登记结婚,多好啊,前两天他带着儿子过来了,小宝真是太可爱了,都会说话了。”
餐桌上的会议文化也变得单一,从好好读书到好好工作再到抓紧恋爱结婚,唯一不变的是老妈的语气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尽管我每周日固定回家探望老爸老妈,也没有办法阻止话题的偏移。老妈习惯性地往我身后张望,她幻想过N次的女婿突然降临的画面始终是幻想,随后脸色急剧垮了下来,像是我欠了她多少钱没有还。即便是我每次都会买些礼物过去,比如化妆品,衣服,包包之类的,依然无法阻止他们话题最后的统一“我们不需要这些,我们要女婿”。
每个周日我驱车离开的时候,老妈还是会和老爸到楼下送我,渐渐的他们在车后张望我的神情和动作在我脑海中反复温习,像逐渐颓败的神。
说我忽视她的感受也不正确,哪怕她气急败坏地对着我吼:“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你就是一个漏风的棉袄。”但是我又很清楚,她会在人前维护我,大意是现在婚姻自由,我不应该被束缚,连民政局都贴着一个人没什么不好。随后便是不经意地露出我给她买的饰品,夸张地训斥我花钱大手大脚。
02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意识到自己明天还有两家面试,想想面试问的婚姻问题就头大。我想,大概我注孤生。章诚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和大学时代一模一样,带着可爱的,撒娇的语气。唯一不同的是,经过这些年的蜕变,她仿佛脱胎换骨般越来越美丽。
“孙茹,明天晚上出来吃个饭呗。”她笑过了,恢复了慵懒的语气。
“干啥?我家老佛爷又托你给我介绍对象了?”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高级工程师,你居然看了一眼扭头就走。”她的语气变得气愤,“我后来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家老佛爷交代。”
“噢,天啊,他脖子上长得那是脸吗?那是被水泥搅拌车搅拌过的平底锅。”我也有些上火,“你真不应该把我们俩约在饭店,工地就挺适合。”
“人家好歹事业有成。”电话那头的她忍不住地笑。
“那我可看不见。我觉得水泥搅拌车搅拌他都会觉得晦气。”我瘪了瘪嘴,相亲对象质量也在锐减,从高富帅到普信男,只需要短短几年。
“瞧你这肤浅的,你要透过表象看内心啊。你忘了盛开了吗?长得帅有啥用?”
“别给我提盛开。”
盛开是我上上家公司认识的同事,真正的高富帅。当年我还对着爱情抱有一丝丝幻想,有个又高又帅的男人追求,多少有些虚荣。
当时都差点带着盛开回家了,后来才发现人家已经结婚了,有家有室的还玩什么恋爱。气得我差点没打死他。也从那个公司离职了,毕竟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但凡出现这样的事情都是女的不检点。流言蜚语让我曾颓废了好一阵子,还是章诚撸起袖子带着一帮人去堵盛开,这事儿才算完结。
那以后,我就彻底歇了恋爱的心思,一门心思搞事业。
至于我为何从上一家公司离职,大概是那些跟我一起单身的女同事都接二连三地给我递上了请柬,让我无法保持轻松的心态。
03
“昨天把你的照片发给介绍人了,听说男方看见你觉得还不错,认为可以先和你见面谈谈。位置已经定好了,在XXX小酒馆,晚上八点,记得守时。”老妈的短信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不允许反驳。我感觉到有片刻的恍惚,身子在瞬间变得冰冷。
我把这条短信转发给章诚,毕竟她先约的我,总要有知情权。
我可以工作,晋升,赚钱,买房买车。这些靠着努力就能做到,但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却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我等了四十年,那命中注定的人怕是迷了路吧。
对于老妈执着地想让我结婚这件事,我也是反抗无效。他们想要看着我成家,有个疼我爱我的男人,让我不至于在他们离开我的时候过于疼痛。他们向往着送我出嫁,想把我的户口迁走,未婚变已婚,想为了春节我没有办法回去而伤心。
他们居然想要这样的伤心。
“行,那我们也去那里好了,正好江月出差回来了,你相亲完还能跟我们一起喝个酒。”章诚的信息很快传来。
江月是我上家公司的上司兼闺蜜。她比我先去公司几年,我离职她也没有批准,大意还是想借局挽留我。
江月单身。我进公司第三年,她那个原本应该和她领证结婚的男人跑了。也是那个时候,她多了一个身份,我的闺蜜。
她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工作实在堆得太多,而大家都对着她议论纷纷,甚至担心她想不开,我被大家举荐去她家找她。
我买了些水果硬着头皮敲响了她家的门。出乎意料的是,她很快就开了门,衣着得体,神色平静。她迎了我进门,端来一个纸杯,里面是刚泡的茶:“小心,很烫。”随即说道,“家里玻璃杯都坏了,不好意思啊。”
我端起纸杯准备喝水的时候才意识到,她经历了什么。我鬼使神差地问:“喝酒吗?我有个朋友,她那里有很多酒。”
江月似乎有些吃惊,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说这话,然后笑了笑:“好呀。”
那天我,章诚,江月在章诚家喝得乱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后没两天,江月就回到公司上班了,换了发色,戴着新耳环。
晚上八点,我在老妈的短信轰炸下准时来到xxx小酒馆。顺着老妈短信的指点我站在一位看起来没几年就拥有免费乘坐公交车特权的“弟弟”面前。我打了一个寒颤,那位父亲级别的弟弟先生正一脸挑剔地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待价而沽的妓女。
在我即将电话里和老妈吵起来的时候,章诚出现了,她笑脸盈盈地对着弟弟先生说:“不好意思啊帅哥,我这里有点事儿需要孙茹帮忙,要不改天你们再约?”
弟弟先生明显对章诚热情多了,先是介绍了自己注册会计师和年薪六十万的“身份”,又表达了自己时间挺紧,再委婉地试探了章诚是否单身,随即意犹未尽地离开。
04
对于这个经历,在章诚笑得前俯后仰的叙述中告一段落。我们三个继续约定好的酒局。
“你多久没有谈恋爱了?”江月对着我问。
“不知道,大概三四年吧。”我端着酒杯不甚在意。
“她啊,大概是连接吻都不知道是先张嘴还是先伸舌头了吧。”章诚在一旁笑,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乐此不疲。
我又喝了一杯酒,我要的爱情,大概是那种存在是书本里,那种描写着荒谬又脆弱的文字,有着一个又高又瘦的少年,站在楼底下不害臊地喊着“我爱你”。
这次相亲之后,我和老妈陷入冷战之中。毕竟最后我还是没有忍住和她大吵了一架。
“也许你还没有遇见真正适合你的人。”
这样的话语听得多了便像是走投无路的安慰。我很明白,别人是找不到更有说服力或者说证据,所以才翻来覆去地重复这句话。
当然我也曾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恋爱和婚姻这里出了什么问题,毕竟我对着优质的男人再也没有了心思,那些看着不错的,优秀的男人,我会敬佩但是没有了冲动,甚至于异性之间的好感也荡然无存。
对爱情也失去了幻想,通常是想象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就觉得毫无生气可言。回响在脑海中的始终是老妈日复一日的催婚和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相亲男。
在无边的夕阳下,我好像看见了这个走样了的社会,如同那些骨子里始终认为女的应该持家,男的应该创业,却让家庭主妇无家可持,男的无业可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