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凌晨,这世上依旧喧嚣热闹,人群络绎不绝,上演人生百态的地方,是哪里呢?医院的急诊室,就像一座巨大的加工厂,收入送出各种病人,车祸导致骨折、脑出血导致昏迷、饮入酒精过多导致胃出血等等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各种原因导致的各种疾病。而奔赴在大街小巷,一辆辆不曾停歇的救护车,就像是这座工厂遍布全城的运输线,他们有条不紊,他们竭尽全力,他们坚定地站在救助疾患的第一线。
《一千个陌生人的生与死》是美国作家凯文·哈扎德对自己十年急救生涯的真实记录,一个人的生命长度是有限的,可作为一名紧急医疗救援队员,他用自己满载医学知识的头脑、灵活有力的双手、快速敏捷的双腿,与破损的血管赛跑,和衰竭的心脏斗争,从死神手中夺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帮助那些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们找回继续活下去的那条路。某种程度上,他们是拿自己的生命去挽救别人的性命,无数个熬夜的夜晚,无数次紧张的心跳,无数次悲痛叹息,无数次喜极而泣。
跟这世上绝大多数职业一样,急救员也需要养家糊口、结婚生子、赡养父母,脱下那身充满光荣感、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制服,他们也要面对银行账单,也会疲惫不堪。从初为救援人员的紧张生涩,慢慢成长为独当一面、沉着冷静、值得信赖和托付的急救员,凯文付出了很多心血、时间和精力,他竭尽全力地为病患带去最及时精准的治疗,最大程度地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但,随着时光流逝,曾经像信仰一样存在于心的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和激情,慢慢消散褪去,也许是因为同伴的离去,也许是因为某些权势人物对自己本职工作的横加指责,也许是因为身心俱疲,怀疑、否定、漠视的情绪像奔腾的海浪一样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他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面对自己,面对人生,做出了新的选择,离开了工作了十年的救护车。全文以时间为轴,将凯文这十年的成长和变化条理清晰地一一展现在读者面前,文章用词精准,语言幽默诙谐有趣。
说来惭愧,如此优秀的作品,我竟然没有看完,那是全书的第28个故事《天堂的又一天》,在凯文笔下,一个皮肤癌患者正在承受常人难以想象和接受的痛楚,细致入微的描写,让毫无思想准备的我,如误食一大口芥末,辛辣酸味直冲脑顶,一股热气聚集于此,又迅速向下扩散,直达四肢百骸,连脚底板都是麻酥酥的感觉。本能使我用力闭紧双眼,静静等待心悸的感觉离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跳过这一段,继续看下去。
我不敢用手去靠近那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却又怕错过任何一点儿在我承受范围之内的内容,这部作品,对我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吸引。这不是一篇篇单纯歌颂医疗行业英雄主义的文章,它公正客观地将那些艰辛和努力,付出和收获,展现在读者面前,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个积极向上的想要在这个行业站稳脚的年轻人,从茫然无措,到胸有成竹,最后,转身离去。这无奈多变又精彩的人生,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样子。
这十年的急救生涯,对凯文来说,是一段浓墨重彩的经历。他参与了无数人的人生,也得到了弥足珍贵的回馈,生死之间,稍纵即逝,我们无法掌控时间的速度和生命的长度,但至少,我们拥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