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初吻
夜已深,刘昊廉慧隔着一堵砖墙各自难以成眠。刘昊一遍遍在脑海里描摹着廉慧的样子,一颗心剖成了两半自己却不知何去何从。
理智还在,他知道越狠心,越能让廉慧放弃。可怎么狠得下心来?昨天接到营长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说:“不要见,不要见,如果非要伤心就一次伤到底,从此小女孩自有一片海阔天空”。一个说:“见吧,见吧。40多个小时的火车她该憔悴成什么样子?看一眼,就看一眼。”
焦急等着火车到来,他明白,理智的自己早就溃不成军,他想见她,从心底里想见她。列车越靠近,心里越悲凉,明知见面徒增伤感却压不住心底的那一丝私欲。看她走下火车,那么瘦,肆虐的北风几乎能将她吹走,看她流泪,看她一如既往地娇嗔。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忍住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
“要不然就不分手吧。既然舍不得何苦为难自己。”刚妥协,狂风卷起的沙子狠狠怕打在门上,窗上。似乎在给他提醒,醒醒吧,就这个沙窝窝你何苦害了最爱的人。
不同于刘昊的辗转反侧,廉慧睡不着是因为满心欢喜。河清是沿线最大的风口,呼啸的北风比苦水狂暴了几倍。可想到和刘昊只有一墙之隔,廉慧的心里踏实极了。屋子里黄蒙蒙的,虽紧闭着门窗可沙尘还是无孔不入的漂浮进来。呛人的沙尘在廉慧眼里幻化成天际的烟霞,她回味着刘昊的拥抱,笑得傻甜傻甜。沉沉睡去,虽眼睛红肿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这一夜是这三个月来廉慧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第二日起床,刘昊带着排里的大多数人去挖沙子,只有炊事班的几人和小王留队。小王全名王新鹏。战友们都喊他大鹏子,可廉慧知道他的名字后坚决的管他叫小新。简直太神似了,胖乎乎土豆一样的脸蛋,两道粗短的浓眉,活脱脱一个立体版蜡笔小新。只不过这个小新很纯洁,他喜欢吃青椒,也不会调戏漂亮姐姐。
越看越喜欢小新,没一会儿就和他聊得热火朝天,刘昊刚到营院门口就听到廉慧笑得直倒气的声音,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看他进来,廉慧从板凳上跳起,一边笑一边说:“小新太可爱了,他怎么这么好玩。你完了,我更喜欢这个地方了。”
“小新?”刘昊纳闷。看廉慧脸上做了坏事才有的窃笑和大鹏子傻呵呵的样子,刘昊不禁展眉一笑。这傻女孩,对名字的恶趣味一点都没变。
此时正值上午十点二十。刘昊召集大家出去接车。每天早上会有列车从首区发往苦水,经过河清的时间大约是十点半。
如果没人下车列车就不在点号停靠,可接车已经成了一个仪式一个任务。每天两次,雷打不动。接车回来,30多岁的教导员赵平亮说:“刘排长,咱们保障的铁轨今早已经都挖出来了,今天白天应该不会刮大风,没啥事你带廉慧到周围转转。难得来一次去看看胡杨吧,看天气也该黄了。”
刘昊看廉慧有说有笑精神饱满的样子,点头同意了。准备了两个军用水壶灌满水,拿出自己的迷彩服给廉慧套上,看了看,又拿出迷彩帽给她戴在头上。帽子很大。廉慧把马尾盘起来,在头发的支撑下确保不会被风吹掉。
刘昊指着绵延起伏的沙海说:“翻过那个沙丘,有一片海子,海子周围长满了胡杨,教导员说一到秋天美极了。有点远走得动吗?”廉慧伸着脖子往远处看,只见沙丘的外面还是沙丘,无穷无尽哪里有胡杨的影子。可刘昊说她就信,拉起刘昊的手开心的说:“出发吧,走不动不是还有你吗。”
沙漠里行走比平地上更费力,脚踩下去,沙子就漫到脚背,每走一步都要费力气把脚从沙坑里拔出。十月的天气微凉,可这里的太阳像有刺一样扎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两个人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廉慧一点都不觉得累,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一辈子最好。
廉慧好奇:“小新说你们早上挖沙子去了,这里这么多沙子还用专门去挖吗?”刘昊说:“河清是一个大风口,一年四季北风不停,经常一夜大风铁路就全被沙子埋了。我们沿线点号的主要任务就是在火车到达前把铁路清理出来。今天还好,白天没起风,早上清理两个小时就完工了。要不然吃完午饭就又该去挖沙子了。”廉慧听了,拉起他的手摸着厚厚的老茧问:“这手上的伤就是挖沙子磨出来的吗?”刘昊说:“也不全是。还有给老乡牵骆驼的时候缰绳勒出来的。”说着指着手掌边一条粗长的伤疤说:“有一次附近老乡的骆驼炸了营,全跑不见了,那晚风特别大,老乡急得没法儿就来找我们求救。我们全连的人找了半夜才找到了几只骆驼。牵着往回走的时候骆驼突然发狂跑了起来,一不留神手就被缰绳勒破了。”刘昊轻描淡写,廉慧心疼的不行,她捧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歪着脑袋笑着说:“这些都很疼吧?亲一亲就不疼了。”掌心里柔软的触感似一道电流击得刘昊神魂颠倒。他看着廉慧一张一合的嘴巴听不见她的声音,只剩一个念头在心底叫嚣:“真想亲她!”手掌的触感让自己饥渴,想用嘴唇去感受那种滑腻香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降服心底的巨兽。
他狼狈的把手抽出来,咽了口口水,声音干涩地说:“快走吧,胡杨还远着呢,不然天黑前赶不回来。”
廉慧悻悻地撅了噘嘴,心里埋怨刘昊一如既往地煞风景。快走两步又把他的手抓住挑衅道:“走不动,要你拉着!”刘昊冲她笑,这赖皮的样子一如从前。
沙丘似乎永远走不完,廉慧几乎以为他们迷路了。翻过一个,另一个相似的沙丘又出现在眼前,没完没了。
刘昊说:“慧慧,快到了,你闻,有水的味道。”廉慧狐疑,水还能有味道?深呼吸,只有沙漠里干燥清冷的空气,和别处没什么两样。
刘昊发力,拉着廉慧大步往前走。等翻过了这个沙丘廉慧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瓦蓝瓦蓝的天空下一湾清泉点缀在浩瀚的沙海里。碧绿的湖水边挺立着几颗粗粝的老树。它们枝干粗壮树叶茂密,被风沙染成黄金的颜色点缀着万里碧空。天是纯粹的蓝,水是纯粹的绿,胡杨是纯粹的黄。这些明媚的颜色震撼得廉慧失了魂魄。她想,这里怎么会这么美?这里才应该是天堂的模样。
片刻后回过神来,她丢开刘昊哇哇大叫着向胡杨林冲去。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刘昊连忙跟上免得她体力不支。果然,廉慧跑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可胡杨好像还那么远,静静伫立,不喜不悲。廉慧喘着粗气说:“昊昊,这不会是海市蜃楼吧,怎么跑都跑不到呢。”刘昊扶着她的胳膊把她架起来继续往前走,说:“不会,再走走就到了。以后可别这么跑,剧烈运动后也不能立即停下来,对心肺不好。”廉慧说:“那可不能保证,除非你每天在我身边看着我。”
刘昊拍了她头上的帽子一下,只笑不语。终于走到了,空气一下子潮湿起来,这一下廉慧也闻到了水的味道,清甜,甘冽。
廉慧拿出包里的傻瓜相机,对着胡杨拍个不停,一边拍一边说:“我要把这美景带给文婷看,这里是世上最美的地方。我以后也要带文婷来看。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不亲自来看一看简直是对大自然的辜负。”
廉慧跑来跑去一刻也停不下来,终于累得不行,瘫坐在在胡杨金黄色叶子织成的树荫下。廉慧看着美景,刘昊看着廉慧,他们都觉得最美的景色就在自己的眼中。
廉慧看到刘昊痴痴地眼神,难得的害羞了一下,冲他摇晃着双手说:“回神回神!没见过美女呀。”刘昊握住她的手说:“没见过,哪有?”她恼了,把他扑倒在沙丘上又抓又挠。
刘昊再也忍不住,扳住她不安分的脑袋,嘴唇印了上去。天地失色,万籁俱寂,耳边只有刘昊粗重的呼吸,鼻间只有刘昊浓郁的气息,而嘴唇像一把神秘的钥匙轰然打开了廉慧从未触及的另一个世界。
刘昊的吻细细密密,他一点点碰触着女孩柔软的嘴角饱满的唇瓣,甜蜜的滋味让他的喉结剧烈的吞咽着。可还是满足,还想要更多,他把橘子瓣一样的嘴唇含在嘴里用舌尖细细描摹反复吮吸。廉慧觉得缺氧、眩晕,忍不住张开嘴大口呼吸,却被刘昊把她小小的舌头也吞咽了进去.....快要窒息,却舍不得让他停下来,就这么死了吧,这可能是最幸福的死法。
刘昊终于停了下来,和廉慧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看着廉慧红肿的嘴唇痴傻的表情笑着把她拥在怀里。
许久许久,刘昊说:“对不起,慧慧,我真是自私,明知道对你不公平,可我还是舍不得放手。”廉慧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说:“这下子你再也别想把我甩掉,我可是很传统的人,你亲了我就必须娶我,你要敢耍赖我就像发狂的骆驼一样跑到沙漠里面,让你永远找不到。”
刘昊没有说话,只用一阵更加狂暴的亲吻来表明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