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有种特殊的能力,我能看到缠在人们身上的线——那些象征着奴役的线。握着线的是线的主人,这个主人也许是人,也许是物。人被人奴役,普通人倒还挺好理解,一小部分人也已经察觉出了他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其中的又一小部分正在尝试做出改变,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被别人所奴役;人被物奴役,意识到这一点的就更少了,我也曾经试着告诉过一些人,不过他们一致认为我脑子有病。正如那位衣着时髦的小姐,她与她的手机之间明显有一根很粗的线连接着,并不是她奴役着手机,而是她被手机奴役。
我有一把神奇的剪刀,可以剪断这些线。把线剪断后,奴役关系便不再存在。例如曾经我在一座大都市,剪断了一位程序员身上的线,后来他回老家开了间小小的咖啡馆,生意不错,生活悠闲,整天笑滋滋的,当他还在原来的IT公司上班时,这种笑容在他脸上从没出现过。可他却是个特例,这也是我没有勇气再去剪断更多人身上线的原因。我发现了一个现象,大多数人喜欢自己身上有这根线,这根线给他们带来了安全感,填补了他们的空虚感,还让他们不必作太多的思考。我剪断了他身上所有的线,他很快会给自己建立起另外的一些线,使自己继续被奴役着。我讨厌这种效果并不明显的工作。
哦,我说了,这是我的工作,我讨厌它,可我还是得继续做下去,因为我身上也有根线,我用自己的剪刀剪不断它。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们给了一小部分人自由,但对于大多数人却无能为力。所以你也明白了,为什么许多人,在一段时间里被某人或某物奴役着,隔了一段时间,他便会被另外的人或另外的物奴役着了——这只不过是我们给错误的对象剪断了线。
我身上有线,我不喜欢,我一直在寻找能剪断我身上线的剪刀;我用现在的剪刀剪断了许多人身上的线,他们也不喜欢。唔,原来自由在许多人看来是个讨厌的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