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呢

作者/烨舟

傍晚,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人头攒动。

孔易骑着电瓶车,穿行在行人密集的人行道上。实在是挤不过去了,就拐上机动车道,在各种车辆之间的缝隙中穿行。

在工作岗位上劳作了一整天,所有的人都急匆匆地赶回家。不仅仅是为了吃那么一顿晚饭,不仅仅是为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追着电视剧。不仅仅是为了扑到卧室的床铺上,狠狠地睡上一大觉。也是为了展开内心深处的那对翅膀,那对翅膀已经卷曲了一整天,看谁能够在天黑透了之前,把翅膀扇出自己的模样。

孔易的车速越来越快,幸运的是,在孔易电瓶车的前方,总是会出现一个又一个空档,这些空档刚好适合孔易的电瓶穿行过去,这更加刺激孔易将车速不断地加快。

当孔易行至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迎头碰到了红灯。身边的人流顿时停止了移动,都聚集在了路边的斑马线附近,有几个人由于匆忙,跨出路边,走入斑马线。突然一辆轿车飞驰而来,因为轿车是绿灯,所以,行使得理直气壮,车身贴着行人的身体,擦身而过。

行人受到惊吓,赶紧后撤几步。行人原本以为轿车司机会对高贵的生命有所忌惮,所以,想用肉体之躯逼停轿车。

没成想,轿车司机技术高超,有又绿灯的“上方宝剑”在手。肉和铁较劲,那咱们就试一试,看谁牛!

轿车一辆接一辆行使过去,配合得非常默契。每一辆车都紧紧跟随前一辆车,生怕车辆间距过大,车速过慢,让闯红灯的行人钻了空子,将车流拦腰斩断。

孔易骑着电瓶车,一路顺畅至此,几乎没有使用过刹车,笔走龙蛇,行云流水。一时的驾驶快感,让孔易心中的节奏没有立刻停顿下来。

看到那个被轿车吓退的行人,孔易心中鄙夷。看着周围的行人,孔易更是不屑一顾,他们又想焦急地闯红灯,又无奈地站着,忍着原地等待的痛苦。

突然,一辆轿车停顿了一下,前后辆车之间的距离扩大了。机会来了!孔易一下子将加速车把扭到了底,电瓶车瞬间冲了出去,从两个车之间的空档钻了过去。

可是,被轿车挡住视线的另外一个车道出现了一辆轿车。那辆轿车根本没有防备孔易闯红灯。孔易也跟没有想到轿车侧边还有轿车。无论是孔易“鬼探头”,还是那辆轿车“鬼探头”,反正孔易和轿车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在各自车速飞快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孔易整个身体飞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并在粗糙的路面上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停下了。

孔易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疼痛,被车撞击的疼痛,与路面摔碰的疼痛。而后,疼痛感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是麻木了,并且,完全失去知觉了。

躺在路面上,仰面朝天,眼角余光看到周围的人和车都停下了,这时,他们都规规矩矩地为孔易让开了路,没有人跟孔易抢路,也没有人敢跟孔易抢路。

孔易迷迷糊糊地看到撞自己的那辆车,那辆车门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下了车,惊慌失措地朝孔易跑来。

“完了完了,脑壳都碎了,脑浆都流出这么多了,人肯定完了。”旁边看热闹的人大声地说。

这是孔易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最后一下心跳也消失了。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可是,孔易的双眼总是不能够轻而易举地闭上,眼皮的缝隙之中,总是有光芒透射进来。索性,孔易不再勉强自己闭眼,使劲地睁开了双眼。

孔易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辆轿车的前机盖旁边,身体靠在车身上,轿车机盖上面放着一碗麻辣烫。碗里的汤和菜还是热乎乎的,他的左手拿着一个桔色的塑料勺子,勺子里面还有半勺汤。右手拿着一双竹制的筷子,筷子上还夹着一片生菜叶。

孔易下意识地把勺子放在唇边,一口将汤喝下。又把生菜叶放入口中,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头却左右转动,环顾着四周。

“奇怪啊!刚才,我不是在大马路上被车撞死了吗?怎么突然间跑到这里来吃麻辣烫了?”孔易看着周围的环境,对这个停车场不熟悉。但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车子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轿车他非常熟悉。因为,这个轿车,就是刚才把他撞死的那个轿车。

孔易赶紧从前机盖上把麻辣烫的碗端起来,后退了两步,弯着腰,探着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轿车。

没错,就是这辆车,车牌号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孔易心里想着,抄起筷子,在麻辣烫碗里夹一个牛肉丸,放在口中,大口地嚼着。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远处走来,走到轿车旁边,打开了驾驶室旁边的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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