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运作的几种方式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哲学教授约瑟夫·图斯曼在 20 世纪 60 年代写道:“学生必须学会的(如果他能学到什么的话)是,只要你通过了解世界的真实运作方式并与这些现实保持一致来与之合作,世界就会为你完成大部分工作。”
还有什么比这更显而易见的呢?弄明白世界的运行规律,并适应这些现实。
这里有个显而易见的诀窍:了解世界运作方式的最佳途径是认识到万物之间的联系。一个领域的重要经验往往能让你对其他领域有所领悟。
我们通常接受的教育是,数学就是数学,化学就是化学,每个领域都被隔离在自己的系里,专注于自己的真理。
但这种学习方式只在学术界有用。现实世界并非孤立存在。真正的学习来自于将不同领域的知识融会贯通。一旦你做到了这一点,你就会意识到这些联系是无穷无尽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一张构成世界运行方式的大网。
我举个例子。这是一个关于小猫的故事。

两位对猫如何学习走路感兴趣的麻省理工学院认知科学家曾经展示了一些我一直觉得很迷人的事情:亲身经历和二手学习之间的区别。
科学家们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饲养小猫。等小猫长大到可以走路后,每天将它们放入一个有灯光的箱子里三个小时。
箱子里有一个类似旋转木马的东西,每只小猫都被套上了一个背带。
猫的一条腿着地,它的行走动作带动旋转木马转了一圈。
另一只猫的腿被束缚带固定住了。它能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旋转木马的移动,另一只猫绕着圈走——但它的腿却始终无法触地。它对旋转木马没有任何控制权。
经过八周的每日旋转木马散步后,这些猫被带到现实世界中,以检验它们所学到的东西。
研究人员测试了它们是否会在被放下之前自动将爪子放在目标表面上;是否会避开陡峭的边缘,转而走到缓坡上;以及当物体快速靠近它们的脸部时,它们是否会眨眼。
结果非常出色。
100% 的猫,只要它们的腿能够控制旋转木马的运动,测试结果都正常。
那些只能观看旋转木马却从不控制它的猫,实际上是失明的。
它们从悬崖上摔了下来。他没有伸出爪子去落到地面上。当物体加速朝它们脸部袭来时,它们也没有眨眼。
并不是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在黑暗的房间里长大,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他们无法将视觉物体与身体应该做的事情联系起来。
两只猫从小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景象。但一只猫体验到了真实的世界,而另一只只是看到了而已。结果是,一只猫精通了某个领域,而另一只猫却几乎一无所知。

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这不仅适用于猫,也适用于人类?
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有说服力。你可以阅读一些关于特定经历的文章——比如经历过大萧条、参加过二战或在贫困中长大。你可以尝试以开放的心态去理解和体谅这些经历。
但是,那些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呢?他们了解那些仅仅阅读相关经历的人所不了解、也永远无法了解的细节。他们拥有局外人无法理解的观点、技能和情感。
就像猫一样。
这也有助于解释为什么人们在从政治到宗教,从投资到教育等各个方面都存在分歧。
“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观点?”这个问题可能有无数个答案。
但通常更好的问题是:“你经历过哪些我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你持有现在这种观点?如果我经历了你所经历的一切,我会像你一样看待这个世界吗?”
这比问“猫是如何学会走路的?”这个问题要宽泛得多。但我从未见过比小猫研究更能有力地说明经验学习和间接学习之间区别的例子。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一旦你掌握了本专业的基本原理,阅读其他领域的资料或许比专注于本专业本身更能让你积累专业知识。将不同领域的知识联系起来,有助于你发现驱动世界运转的最强大力量,这远比掌握一些与你的专业相关的小细节重要得多。
我告诉你:你观察得越仔细,就越会发现这些联系无处不在。它们无穷无尽。约翰·缪尔曾说过:“当我们试图单独看待任何事物时,会发现它与宇宙中的其他一切事物都息息相关。”
以下是来自同一领域的更多例子,它们能说明更广泛的问题。
奠基者效应(遗传学):当一个小群体与更大的群体分离时,遗传变异性会急剧下降,这通常会导致有害性状的扩散和适应能力的丧失。在进化中,变异性等同于力量,因为群体的多样性越高,产生可被自然选择的新性状的机会就越多。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国家、行业和企业:缺乏多样性,不良理念往往会长期存在。
化感作用(生态学):有些植物会产生化学物质杀死周围的其他植物,从而消除资源竞争。当我们试图理解人类为何会如此冷酷无情、贪婪无度时,观察一种没有大脑、没有思想、没有情感的植物如何无情地摧毁周围的一切,或许会有所帮助。大自然同样冷酷无情、贪婪成性。
齐普夫定律(语言学):人们使用的词汇呈现出明显的幂律分布,最常用的词(“the”)的使用频率是第二常用词(“of”)的两倍,第二常用词的使用频率又是第三常用词(“and”)的两倍,以此类推。英语单词大约有18万个,但人们口语和写作中使用的词汇中,只有不到200个就占了一半。因此,即使在极其多样化的词汇集中,极少数的词汇也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使用频率。商业和投资也是如此——极端情况决定一切,人们很容易低估少数公司、少数投资时期和少数产品对长期成功的重要性。
多洛定律(进化论):生物体永远不可能重新进化到之前的状态,因为导致其进化到先前状态的路径极其复杂,完全重现该路径的概率几乎为零。例如,假设一种动物原本长有角,后来进化失去了角。它重新进化出角的概率为零,因为最初赋予它角的进化路径极其复杂。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就拿品牌、人际关系和声誉来说吧。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很可能就永远无法挽回,因为当初造就它们的种种因素无法复制。如果你意识到这些东西有多么宝贵,你就会更加谨慎地避免失去它们。
免疫力:《大西洋月刊》的德里克·汤普森曾告诉我:金钱更像是疫苗,而不是兴奋剂。它可以预防很多痛苦,但不一定会让你更快乐。
潜伏性疾病(医学):有些疾病和病毒感染可以在体内潜伏数年甚至数十年,直到引发问题。例如,结核病可以在体内潜伏多年而不发出警报——心脏病和某些癌症也是如此。人际关系、企业业绩和社会趋势也是如此——很难准确评估某种事物的健康状况,因为即使是严重的问题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恶化,不易察觉,最终突然爆发,造成严重破坏。
间断平衡(进化生物学):许多物种会经历漫长的稳定期,以及短暂的快速变化和适应期。气候变化、自然灾害以及脱离更大群体等突发事件,比渐进式进化更能促成变化。社会趋势也是如此:“历史不是缓慢爬行,而是飞跃,”纳西姆·塔勒布如是说。9·11事件、金融危机和新冠疫情这三件事引发的动荡和经济变革,超过了过去二十年大多数事件的总和。
最大尺度(生态学、物理学):作者莉兹·马文撰写了关于巨杉的文章:
这棵神奇的树可以长得像摩天大楼一样高,但它仍然懂得适时停下来,调整生长方向。树木巧妙地利用蒸发作用将水分输送到树冠,在那里进行光合作用。但物理定律决定了这种方法只能在大约390英尺(119米)的高度范围内有效。地球上最高的树是一棵名为“亥伯龙”(Hyperion)的巨杉,高达379英尺(114米)。明白了吗?
这适用于企业、产品、营销活动和个人网络:规模存在上限——自然的极限——如果你试图突破它,系统就会崩溃。
阿恩特-舒尔茨法则(药理学):它指出:“对于任何物质,小剂量刺激,中等剂量抑制,大剂量致命。” 这只是一条大致的规则,并非铁律,但它适用于很多方面:债务、抱负、人脉、锻炼、谨慎和分析。很多问题都源于做对了事,但剂量不对。
自催化(化学):一种化学反应,其产物能够产生引发相同反应所需的能量和物质,因此一旦某个过程启动,它往往会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持续进行一段时间。这是自然界复利作用的一个典型例子,生长会产生未来生长所需的原材料。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商业和职业生涯,成功者之所以能够持续成功,是因为一个时期的成功会带来持续成功所需的关注、资本和信心。

关键期(语言学):从幼儿期到青春期,人们能够轻松掌握新语言,且不会带有外国口音——青春期后,学习语言就变得困难得多。大脑中负责语言学习的部分处于可塑性极强、易于接受新信息的阶段;之后,它往往会固化。我认为很多人生经历也是如此:你对政治、经济、宗教和人际关系的看法深受你从童年到二十五六岁期间所学习和经历的影响。在成年后期重新学习这些知识并非不可能;只是难度要大得多。

高斯原理(进化论):两个物种共存并争夺有限资源,它们的数量不可能保持不变——最终其中一个会将另一个推向灭绝或衰弱的边缘。商业也是如此:如果没有某种差异化优势,直接竞争的公司往往就像一场生死搏斗。我赞同纳瓦尔关于这个话题的观点:“通过保持真实性来摆脱竞争……基本上,当你与他人竞争时,是因为你在模仿他们。是因为你想做同样的事情。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不要模仿。”
环顾四周,你会发现数百个这样的想法,它们将不同领域联系起来。这比局限于自己的领域更有趣,也更能让你接近真理。
当你与他们保持一致时,就像塔斯曼说的那样:世界会为你完成大部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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