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圣诞快乐：与其过别人的节，不如睡自己的觉
（将发表于随园杂谈）
燊燊/文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时常让我回想起童年。确切地说，是回想起童年写作文的种种。那时候喜羊羊、光头强、小猪佩奇的爸爸们还没长大，所以作文本的封面被本土的孙悟空、葫芦娃，本土化的哆啦A梦、樱桃小丸子等各路大神占领。我和其他小朋友们一样，都曾将作文书上“沙丁鱼罐头”的比喻认真抄写下来，用以形容高峰期的交通拥堵。但我猜他们跟我一样，根本不知道沙丁鱼罐头是什么，为什么要用来形容交通拥堵。
看腻了等地铁的人潮，百无聊赖刷着手机新闻。日本最大的综合出版社集英社官宣：圣诞节当天发售《樱桃小丸子》最后一册第十七卷后，自此漫画正式完结、不再更新。拇指在这条消息上停留的片刻，回家的地铁从面前飞驰而去。
1996年藤子·F·不二雄去世，于是哆啦A梦永远猜不出自己的口袋究竟能装下多少东西；2009年臼井仪人去世，于是5岁的小新永远猜不出长大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2018年4月，传言《樱桃小丸子》即将完结，小伙伴们纷纷吓白了脸，但随后庆幸：幸好只是个愚人节玩笑。谁曾想，8月来得猝不及防，樱桃子去世，小丸子的故事永远定格在“未完待续”上。
小孩子爱说永远，我们还是谈谈瞬间。这一瞬间，我知道奢求“未完待续”也是一种贪念。我被迫知道，儿时铅笔盒上的小丸子再也不会人小鬼大地给我灌鸡汤“只要活着就一定会遇上好事的”，也被迫接受，故事的最后，小丸子不会嫁给叫她“宝贝儿”的花轮同学。这一瞬间，新闻下方有人留言“这是最好的圣诞礼物”，我狠狠呸了回去：“与其过别人的节，不如睡自己的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知道圣诞老人不会来的呢？靠近车门的年轻妈妈正跟孩子的老师通着电话，讨论圣诞节这天的活动该准备什么样的服装。她的手机壳上，小丸子嚣张地睡得四仰八叉。或许是因为自小被教育着早一点懂事，所以她更想为孩子多保留一秒天真。
对于小女儿至今仍然坚信圣诞老人一定会来，公司前辈时常向我们炫耀。比如，如何成功事先套取“情报”，了解小女儿的心头好；如何在圣诞夜当晚乔装打扮，给小女儿挂在床头的袜子里塞上准备好的礼物。但是去年，他“失手”了。因为年底工作忙碌，他买错了小女儿心仪的礼物。亡羊补牢，他告诉她：圣诞老人就像快递员叔叔一样，要送的包裹太多了，偶尔弄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小姑娘问：“那圣诞老人会不会像快递员叔叔一样，给我补送包裹呢？”同事们哄堂大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呢。是啊，圣诞老人或许不会来，但是爸爸可不会缺席。
到站门开，车门口的年轻妈妈收起手机，侧着身子缩到角落。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是什么样？沙汀鱼罐头我没吃过，早餐桌上的红方豆腐乳倒是必不可少。用来形容此时此景还挺贴切。罐中的每一方豆腐乳被迫紧紧相挨，却仍努力地想要与彼此保持一些陌生人该有的礼貌距离。而每一次人流涌进涌出，谁扯了谁的围巾，谁绕了谁的耳机线，也像一方方豆腐乳分离前的千丝万缕。
这一瞬间，想起2018最暖圣诞短片。关于一个小刺猬终于得到拥抱的故事。一分半钟,没有一句台词。有人读出“无论前方的障碍多么难以克服，爱总会找到出口”，有人引用“爱里没有惧怕，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有人联想《阿甘正传》里阿甘小时候搭校车，只有珍妮愿意理他。而我疑问：短片最后，拥抱之前，小刺猬收到圣诞礼物——一整盒包装用的泡沫。小伙伴们在它的刺上扎上一个一个泡沫，于是小刺猬没有了刺。而失去刺的小刺猬，该叫他什么呢？猬（喂）？
片尾两行字:Believe in Chrismas. Believe in Love.我不劝你信前者，但请你相信爱。相信不管你有没有刺，这世上都有人敢于拥抱你；相信不管你愿不愿意藏起刺，这世上都有人想要拥抱你。就像车门口的年轻妈妈，网购下单小丸子儿童圣诞节服装后，又下单了圣诞老人服装。就像买错礼物的公司前辈，急匆匆买上小女儿想要的玩具，再次扮演补送包裹的圣诞老人。不说了，小丸子告诉我们“总要给大人一点面子。”
P.s.圣诞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