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大年初六,高三就开学了。虽然我知道这天是开学的日子,可我一点也不想起床,更不想去学校。妈妈叫了我三四遍起床,喊了我三次遍吃早饭。我是一个从不睡懒觉的人,更不是一个有起床气的人,这次我就像中邪一样,不管妈妈催成要债的还是要命的,我就是不想动弹。
妈妈说外面下雪了,厚厚的一层雪,而且雪还在下。我一听下雪立马抬起头透过蓝色玻璃的窗户往外看,一看就看到外面雪白刺眼的光,差点刺伤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眼睛像做梦一样,问我妈还在下吗。我妈说:“下着呢,下的可大了,你快点起床看能不能上学,看情况你是去不了学校了,下这么大的雪,公交车可能都停了。”
我急忙起床,开始收拾上学用的物品,衣服,书包。妈妈看见我慌张地收拾东西,又唠叨个没完没了,碎碎念似的像老和尚念经,可我并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阻止什么,只能由她尽情地表达她的看法,想法。妈妈翻来覆去的说的都是那一句,说你多少次了,开学前提前把东西收拾,昨天晚上怎么不事先准备好,每次都是到跟前才慌慌张张收拾,到了学校,前脚走后脚就发现不是少了这就是少了那。
妈妈说什么已经不重要,我听不听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按时到学校。要是到不了学校,我还得请假。关键是我没有班主任的手机号,怎么请假。就是托同学代请假,临时也摸不着一个人。
妈妈看我真的着急了,看我真的要去学校,急忙拦住我说,等雪停了再去吧,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我说妈你也太小心了,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我出事,别人不出事。我还是坚持要去学校。爸爸也劝我大不了今天不上课,在家自习一天,外面风大雪大,要是真遇见个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管爸妈怎么劝我都劝不动我,他们没办法只好由我去。妈妈要送我到公交站,我不让她送,外面刮着冷冽的风,风能把人的骨头吃了,还下着大雪,而且她送我还得再回来,来回折腾我也心疼。最后,爸妈只好看着我一个人背着书包拎着一包的换洗衣服被单被罩之类的离家求学。
每次从家到高中都要坐公交车,快的话公交车一个小时,慢的话一个半小时。等公交的地方并没有候车室也没有候车厅,完全是露天,而且也没有站牌。公交开过来的时候,乘车的人只需招手,公交车到了乘车人跟前就会停下来。
越是天气不好,坐公交的人越多,空间越是拥挤不堪,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再赶上开学,能挤上公交车已经实属幸运。我两手拎着包裹站在后门,怎么挤也挤不上去,但是售票员已经在车窗口收走车票钱,上车肯定让上车。售票员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如果真的上不了一个人,不管怎么招手,公交也不会停一下。只要售票员收了车票,就代表挤成肉饼也要让买车票的人挤上去。售票员在车里扯着嗓子大喊都往后走走,让她赶紧上车。如果指望车上的人主动让出位置,那是天方夜谭。我站在门外,往里一看一车学生,一不做二不休,我只好使出拼命三郎不要脸的精神使劲往里挤,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句话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这一路公交只上车没有下车,车上每个人的目的出奇的统一就是到那所高中学校。
由于下大雪加上早上地面也结了一层冰,司机开车开的很慢,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走成两个半小时。如果谁怨天尤人那就错了,能坐上公交安全抵达学校已经实属不易,像是唐僧取经,途径九九八十一难。
车厢里人挤人,人贴人,人靠人,就像现在北京地铁十号线的国贸,要想在早晚高峰时期坐上地铁,那只能脸一抹心一横往里挤,不挤等下一辆即使站在最靠前最靠近门的地方也照样上不了地铁,车厢里面早就人满为患,如果不好意思挤,就只能等着上班迟到。
下了公交,还需要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学校。既然大家目的地一致,虽然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知道谁叫什么名字,但都是一个学校的,基本上都面熟,碰上性格开朗的,一问原来是隔壁班的,索性大家就拼车找一个一元公交的小面包车,其实这种面包车是黑车,但是人多势众,大家也都不放在心上。
虽然我没有跋山涉水,但我总感觉我走了千山万水,风尘仆仆的来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班主任正在兴致勃勃的讲课。我喊了一声报告,班主任看了一眼是我,点了点头让我进去。我一看班里来了不到二分之一,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那么积极来学校。还好没有出事,要是出事真是哭天喊地也不管用。
我旁边的座位空着,不过我习惯了,这个时候林格更不可能回来上课。王萍也没来,王萍的同桌来了。我仔细看了一眼教室都有谁冒着大风雪来了。赵云凯来了,李小白来了,韩飞也来了。教室前半部分的人几乎都坐满了,教室后半部分的人几乎都没来,零零星星坐了几个人。
班主任在讲台上不停地讲,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也许刚从家里到学校还有点不适应有点恍惚,也许是挤公交车挤的头晕脑大,也许是外面的雪下的太突然,惊魂未定,我打开语文习题卷子茫茫然的看着黑板上面的白字黑板,就像看着黑白无常在眼前晃悠。
我的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和外面下的雪一样飘飘扬扬。我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忽然感觉外面下的不是白雪,而是颗颗粒粒的白糖和盐粒,有咸有甜,这该是一种什么滋味。我也说不出来,当我正出神的望着窗外,忽然感到有东西砸到我的脸上,一摸是粉笔头。我抬起头一看班主任凶巴巴的看着我,说赵婷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说外面的雪下的太好看了。班里哄堂大笑,班主任说你想看雪是吧,想看雪站雪里看去,让你看的清清楚楚,去吧。班主任像是吃错药一样,我也没有招惹他,我一来他就拿我出气给我一个下马威。过一个年,班主任好像到了更年期。不都说只有女人到了年纪后才会有更年期吗,怎么男人也有更年期。肯定是在家他老婆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才让他变成这样。
我站在座位上不动,班主任没有理我,又开始讲卷子上的习题。反正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好呆望着外面的雪。我第一次感觉到下雪竟然是这么的壮观,让我想起毛主席写的那首著名雪的诗《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树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在那么多描写雪的著名诗句里,我先想到这句诗,也只有这首诗能表达我的心情。可是我总感觉少点什么,说不上少点什么,我打开语文课外辅导教材,最后一页写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热火朝天地讲他的课,他也开始爱唠叨起来,像我妈也像我爸,苦口婆心地说做题要看清题目小心出题的人挖坑,不要中了出题人的如意算盘,切记勿要犯粗心大意,不要犯迷糊,大意失荆州。你给它迷糊,它也给你犯迷糊。高考决定你们一生的命运,考不好都得回家打坷垃。要是人家问你们哪个大学毕业的,你们好意思说家里蹲大学毕业的吗。
班主任说到这里,班里又是一阵大笑。可我却笑不出来,一点也不好笑,真不明白他们笑的点在哪里。
我在班主任的讲题中和看外面的下雪中糊里糊涂地上完了一节课,第一次感觉上语文这么烦人,聒噪,没有耐心。一道题,班主任讲来讲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讲的。
上午下学后,我提着暖壶去水房打热水,出教室的时候,碰上赵云凯。我低下头从他身边走过去,他也没有叫我。我和他真的做到了谁也不搭理谁,谁也不鸟谁。我提着暖水壶回到座位拿出一包方便面一根火腿,突然想起来,上次赵云凯给我泡方便面和火腿,想起他说的话方便面和火腿最配。我望向赵云凯,他正在低头吃饭。
由于下雪的缘故,每个人在食堂买好饭都带回了教室吃。教室里一片烟火气,仿佛让我置身于仙境。教室里什么味道都有,有辣味,醋味,热气腾腾,像是一个小人间。
我不想欠赵云凯的人情,从书包里拿出一袋方便面和两根火腿,走到赵云凯座位,一声不响扔他桌子上,转身离去,算是还了他,这样我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的。我觉得自己的转身又潇洒又豁达,他一定被我惊到了。果然,我坐回自己座位上看到赵云凯朝我这儿投来目光,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吃东西。我吃完方便面刷完饭盒回来,回到座位上一看桌子上多了好几样零食,有法式小面包,有牛奶,有辣条。赵云凯知道我的最爱就是辣条,我看见这几样零食,忍不住笑了,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我和赵云凯就这样在我给他吃的,他给我吃的过程中,两人就和好了。不过,我俩谁也没主动说道歉,谁也没主动找谁说话。
雪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真不知道这次的雪怎么下这么久这么大,而且这已经是第二场雪。早饭,赵云凯拿着饭盒来找我,叫我一起去吃饭。刚下完雪,天冷的不想出门,就不想去吃饭,只好用泡面凑合。赵云凯说我又懒又矫气,他问我想吃什么给我带,我想了想说什么也不用带。我从抽屉里拿出我妈用花生油熟好的豆瓣酱给赵云凯说,你拿去吃吧,这是我给你带的。赵云凯笑着说知我者嫦娥姐姐也,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说,得了吧,以后升官发财别忘了我就行。
赵云凯笑着说按你的意思,我将来不升官发财就对不起你这瓶豆瓣酱。我说对啊,所以你为了这瓶豆瓣酱也得升官发财。赵云凯说那算了我不吃了,吃的不踏实,有压力。我伸手就要从赵云凯手里拿过来,赵云凯躲一旁笑着说,嫦娥姐姐,你来真的啊,说说还不行啊,为了你这瓶豆瓣酱我把我的后半生的幸福都得押上,做人不容易啊。我笑着说别贫嘴了,赶紧去吃饭吧。
吃完饭,赵云凯来我这坐了一会儿说,也不知道王萍什么时候来学校,一点也没她的消息。我说王萍住在深山老林里,赵云凯瞪着眼睛当真了说,不会吧,咱们这可是一马平川大平原,有个小土丘都不错了。我说忽悠你的,看你那紧张的样子。
赵云凯神情严肃起来,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就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赵云凯说林格联系你了吗,我摇了摇头。赵云凯说我听小道消息说他快要回来了。我看着赵云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真的假的,说着我的心里就荡漾起来,像是荡秋千说不出的喜悦。
我说谁说的,赵云凯神秘一笑说你别管了。我突然担心林格的情况说是淘汰了吗,赵云凯说应该不是吧,到时候他回来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我还想问什么,赵云凯说这下两清了,要是再问,就不是一瓶豆瓣酱解决的事儿了。我说将来你要是做生意,也是坐地起价,也是昧着良心赚差价。
赵云凯哈哈笑起来说,林格重要还是一瓶豆瓣酱重要,你看着选吧。赵云凯想了想说,作为交换条件,你可以给我说说王萍。原来,赵云凯在这等着呢。我笑着说你想听什么,他说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双手一摊说拿来,赵云凯不懂,我说你不是说等价交换吗,一个问题交换一样东西。
赵云凯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就要打我的手,眼看就要落下来,却收了手,无奈地说我服你了,你跟谁学的这么市侩,一身铜臭。我不以为然地说那还说用,除了你还有谁。赵云凯说我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你说吧要什么。我想了想不能太难也不能太容易说手抓饼。赵云凯不相信地说就这么简单,我点了点头说你不觉得手抓饼很好吃吗,我想吃手抓饼了。赵云凯气的转身就要走说,不管,想吃自己买去。
雪一停,太阳就出来了,不过冬风又冷又刺骨,空气干冷干冷的,谁也不出去玩,都坐在教室里。那些没来的学生陆陆续续都来了,王萍是中午的时候到的学校。我问王萍怎么才来,王萍说她那边公交停了。我说有人想你了,王萍说谁啊。我说明知故问,还能有谁。王萍说你们和好了吗,我说是啊。王萍说太好了,这样我心里也放心了。
我们三个又恢复以前的样子,一起吃饭。王萍一回来,赵云凯就把我这个朋友抛在脑后,三句不离王萍。不过,我真希望他们两个将来考同一个大学,要不就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我很是看好他们两个。
幸好我们有朋友,能从友谊那里找到一点乐趣,要不然真不知道度过这令人煎熬,能把人熬出油的高三。剩下不到半年,只要咬牙坚持胜利在望,身心即将解放。晚自习结束后教室熄灯时,大家还会留在教室点蜡烛继续挑灯夜读,不到宿舍关门最后一分钟不回宿舍。
元宵节正好赶上周六日,这个元宵节还能在家过。我和王萍去坐公交,赵云凯非要送我们到车站,一直到我们两个坐上公交车。我还真不想回家,回到家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学校学习。
过了元宵节,感觉冬天就过去了,春天就到了。妈妈为了鼓励我好好学习,在周天的时候带我去买了新衣服,挑来挑去,我买了一身牛仔,牛仔褂,牛仔裤。那个时候没见过什么市面,总觉得一身牛仔就是一身酷,一身时尚。平常我不怎么买衣服,这次也是妈妈拉着我去的,我对吃穿从来没有要求,只要能吃就行,只要穿的干净整齐就行。
上学那天,我本来不想穿新买的牛仔,但我妈要求我必须换上,说是买了就是穿的,更何况我一直穿的过于朴素简洁。既然我妈强烈要求穿就穿吧,大不了回到学校宿舍再换回来。主要是我不想穿的太招摇,既然是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
可能我过于敏感,换上一身新衣服,总感觉走到哪儿都有人看,回头率百分之百。我不喜欢被人看,也不喜欢被人注视,最好从人前走过的时候把我当成空气,或者当成什么也没看见。
我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教室里的目光“刷”的一下投向我,我看见韩飞,李小白,赵云凯齐刷刷的看着我,好像我穿了什么不该穿的衣服。我被大家投来的目光弄的瞬间别扭起来,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我低下头往教室后面走,听见小声议论。我知道他们肯定在说我什么,我努力让自己不听那些声音,努力让自己忘掉他们看我时的眼神。
我低着头背着书包走到林格座位的时候,发现他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正要说话抬起头时看见一张干净如暖阳的笑脸,眼神清澈见底,发着光亮,扑闪着像是夜里的星星,好像还会说话,我一时忘了身处何地,自己要干什么,我想笑但笑不出来,就像篮球场花池里即将开放但未完全开放的四月月季,我感觉自己的脸僵了,像是冻僵了,又像是融化了,总觉得笑不对,不笑也不对。
坐在座位上的林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缓缓起身,让出位置,笑着说,嫦娥姐姐。林格穿着一身牛仔,好像我们两个说好似的,好像我们两个穿的情侣装。我诧异的望着林格,林格轻咳一声。我清醒过来,立马低下头说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想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结果却用了极其严肃带着点责怪抱怨地口气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来,但是我能明却感受到我的脸一直是板着的,板成一块砖头,板成一块冰,冷冰冰的,我自己都能感觉自己一身寒冷,冷气逼人。林格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林格回来,我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因为将近三个月我没有同桌,一直都是我自己一桌,这下旁边多了一个人,仿佛影子活了,影子占了一个人的位置。可这个影子是林格,而且是活生生的林格,我该开心,激动,甚至抑制不住的流泪。这些感受我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极其平静,平静的波澜不惊,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忽然觉得我的魂魄没了,我没有知觉,没有情感,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可为什么我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拿起习题卷子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我仿佛失去了听觉,视觉,嗅觉,我失去了一切的感知器官带给我的确切感受。我不敢抬起头,也不敢动一下,甚至不敢呼吸,我害怕下一秒坐在我旁边的林格变成一缕白烟飞走,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我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没有任何预兆从我的眼前,世界里消失,可他却无法从我的心里,记忆里,脑海里消失。他在我脑海里留下一个清晰地不能再清晰的立体形象和轮廓。我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一遍回想他的样子,一边回想一边在脑海里素描,我在我的维心世界里竟然能闭着眼睛完整无误的画出他,他的音容笑容,他打篮球,他坐在花池边看月亮。
整个晚上,我没有和林格说一句话,林格好像总想找机会和我说话。他好像又高了,他一站起来我就能感受他个子高了,他也瘦了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室外打篮球的原因,还是在室外风吹雨打的缘故。
晚自习结束,赵云凯过来,他和林格说话,我低着头不说话。忽然,赵云凯笑着说,嫦娥姐姐,你同桌回来了,你也不关心一下他,就知道学习,整天学习,再学都学成傻子了。我假装没听见不接他的话。赵云凯感觉我变了,像变了一个人说,你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吧,同桌回来就不理我了,是不是觉得有人替你撑腰壮胆,你就过河拆桥。我冷冷地说你说话干嘛要把我扯进去,不会说就别说。赵云凯以为我开玩笑说,哎呦,脾气够大啊。我不想搭理赵云凯。赵云凯识趣地说,我还是识趣点吧,嫦娥姐姐不欢迎我,人家欢迎的人另有其人。赵云凯说完就要走,林格说云凯你干嘛着急走啊。赵云凯说你没看见有人不欢迎我吗,我还是自觉点省的人家赶我走,大家面上挂不住。
林格和周围的人说话说了一个遍,唯独没有和我说话。林格问王萍最近怎么样,两人聊的有的没的,天南海北的,别提有多开心,简直是相见恨晚。
教室熄灯后,赵云凯走过来问王萍回不回宿舍。王萍说回。王萍走之前说嫦娥姐姐我先走了,我说了一声嗯,王萍和赵云凯两人走之前给林格打了一声招呼,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教室已熄灯,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林格没来之前,我,王萍和赵云凯都会点蜡烛再学习一会儿。我看大家都往外走,我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准备往外走。
“你这是准备回宿舍?”整个晚上这是林格对我说的第二句话。我轻轻说了声对。“那我也回去。”林格说完就开始收拾桌面。林格见我收拾完,主动给我让出位置,我越过他的肩膀就要往外走。他叫住我说,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我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嘴上想说不心里却在说等一会儿他吧。
我犹豫着站在原地,林格双手往我肩膀上轻轻一搭,像是推着我往前走说,走吧。林格推着我出了教室。到了走廊楼梯口,他说要不我们一起走走,好久不说话了。我故意走快,肩膀脱离他的双手说,学习这么累还是算了。林格说就是因为学习累才更应该走走散散心。我还想拒绝他,他的胳膊一伸,往我身边一揽,半搂着我说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一起去篮球场走走,我有好多话对你说。
我小声说有什么可说的,林格好像没有听清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说没什么。我挣脱林格的手臂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林格好像意识到什么笑着说,你今天穿的很特别,很酷,很有范儿,要是再带个牛仔帽,马丁靴,你就真的成了西部牛仔,飒爽英姿,我还没过一个女生能把牛仔穿的这么与众不同,独一无二。我相信你要是穿上女军装,肯定更出彩更飒。我说我就是一个学生。
走到篮球场,林格突然停下来说,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或者问我的吗。我说问你什么。林格淡淡一笑说没什么。
我们绕着篮球场走了两圈,却没怎么说话。宿舍快要关门的时候,林格说我送你回去吧。我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我们肩并肩走着,林格像是没话找话说,没想到这么巧,我们两个都想一块了。我说什么,林格说衣服,你说我们这叫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算。”我脱口而出,不给自己余地,也不给林格余地。
林格笑了笑说,看来我们应该培养一下默契。林格说完伸出一只手臂,我往前快走一步正好避开。林格苦笑一下,放下手,双手插在裤兜里说,婷婷,你最近是不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我走了以后韩飞又找你麻烦了。我说没有。林格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好像,他停顿片刻说,好像你不欢迎我回来。我是不是有做错的地方让你不开心了,你可以说出来。我说没有。林格最后无奈地说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我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快回去吧。林格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晚安,转身走了。
我看着林格的身影越拉越长,不知何时我藏在他的整个身影里,像是合二为一。那一刻,我真希望那不是影子,而是林格的心。要是我能住进林格的心里就好了,可我知道这是异想天开。林格藏在我心里就够了,我不能对他要求太多,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