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當代詩人盧衛平的詩歌《中年貨車》。我記得馬東説過一句大意如此的話:我的人生裡没有“中間”的“中”的中年,衹有“終結”的“終”的終年,所以我人生裡没有中年危機,袛有少年危機。因爲少年時,知道的太少,却以爲自己知道的太多。年逾五旬後,我也覺得自己並没有經曆過中年,也没有過什麽“中年危機”,年龄與我而言,或許衹是個數字,並没有更多的意義。唯願後面的日子不再像少年時那么緊迫,有了些許松散的自如,學會了體會和回味。
天氣變化無常,今晨突然降温,又把早春的衣服翻出來穿上。於我而言,一年四季,可穿的衣服不過那麽幾件,換來換去,也換不出什麽名堂來。三十多年前,還在上中學的時候,看電影《盧山戀》,女主人公美籍華人周筠在一百多分鐘的影片裡大概換了十幾套衣服,讓觀衆們看得眼花繚亂,大開眼界。而現在,這一切都早已司空見慣了。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人的衣着服飾或許可以代表着很多東西,衣着服飾之下隠寓的意藴真的是丰富多采。
好多年前,看過一部德國電影《古堡幽靈》,年代太過久遠了,大概的内容也記不得了,但裡面有一句話却始終記得:“衹認衣裳不認人。”古今中外大抵如此吧。
流水账是寫給自己看的玩意兒,没有那麽多的講究,無需文從字順、四六骈偶。年輕時喜觀舞文弄墨,並不是因爲擅長,而是因爲不會守拙,一臉的抹不開肉,經不起别人的請托,時間久了,胡亂寫得多了,便也就相信自己原來竟是個寫手了。平心而論,我衹是没有學會拒絶,才會讓很多人産生了一種錯覺:原來寫文章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人生原本就没有那麽多快樂無憂的事兒,事實是每天都會有很多事等着我們去做去處理,很多問题等着我們去思考去解决。課要備,題要講,領導要服從,規矩要遵守,學生要管好,成績要提高……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突如其來的、有用或無用的繁雜事務。開心衹能自找,有時説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大抵算得上是自欺人。但乏累之余,喝一杯熱茶,站在窗前極目遠望,思接千里,神騖八極,也可稱得上自得之樂了。
雲層一直很厚,一整天都陰沉沉的,但雨始終没有下下來。人的心情有時受环境的左右,但有時人的心情也會映射在周遭的景色之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一種崇高的境界,似我等凡庸之人斷不能做到,但於落花流水的暮春景色中,感喟光陰流轉韶華昜逝,也斷不會於大雅有傷吧。
前不久跟學生們一起學習韩退之的《祭十二郎文》,誦讀課讀至“吾自今年來,蒼蒼者或化而爲白矣,重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氣日益微……”聲音哽咽,幾乎堕下淚來。我的人生中或許没有中年,年歲於我而言或許衹是一個數字,一如馬東所言,我的人生中衹有少年和終年,我總是很快活地覺得:我衹是上了年紀,其實我還是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