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眼泪的滋味

吃完饭回到座位上的她,久久不能平静,呼吸也不是很顺畅,总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

当眼泪又慢慢蓄满眼眶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你的眼泪又收不住了”。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很好的控制眼泪和情绪,如果是个机器人,会有这样的按钮么?停止伤心、停止流眼泪、停止难过、停止那些我们不想面对的。

她把脸埋在指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接着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这一分钟她的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当桌子上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立刻睁大了眼睛,端坐在了办公桌前,开始下午的工作;但是偶尔她还是会停下来,因为文章里的一句话或者办公室里的音乐声,那些回忆不自觉的就冒了出来,彷佛来试探她,你要怎么离开?

她只能不断的撑起眼角,好让那些眼泪不要落下来,看着时间滴滴答答的快要接近下班的时间了,她不禁想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儿;这时,手机里跳出一个微信提示,屏幕上没有内容提示,于是她划开了手机,原来是妈妈群的消息,明天就是周末了,群里的读书会要开始了,大家都在群里接龙,不过她现在真是没这样的心思了,可是她也还没做好面对的准备,那不如去参加读书会了。

明天的读书会主题是诗歌分享,她不禁想起了惠特曼的《眼泪》,这两年落下的眼泪,有时候让她显得那么无助,有时候也的确是情绪最好的宣泄方式,默默躲在厕所间里留下的眼泪,被冤枉暴打后的眼泪,委屈万般却无法向父母诉说的眼泪,面对现在的生活忆起往昔的眼泪,鼻子一酸,她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发觉心在一点点的变硬,想要离婚的心也更坚定了。

 眼泪!眼泪!眼泪!

黑夜中独自落下的眼泪;

在苍白的海岸上滴落,滴落,滴落,任沙粒吸净

眼泪,星光一丝不见,四下一片荒凉和漆黑,潮湿的泪,从遮盖着的眼眶中飘坠下来

啊,那个鬼影是谁?

那黑暗中流泪的形象?

那在沙上弯着腰,抱头跌坐的一大堆是什么?

泉涌的泪,呜咽的泪,为哭号所哽塞的痛苦,啊,暴风雨已然成形,高涨,沿着海岸飞奔疾走?

啊,阴惨狂暴的夜雨,夹着暴风,啊,滂沱,乖戾!

啊,白日里那么沉着和端庄,状貌安详,步履均匀,可是当你隐没在茫茫黑夜,没有人看见时

啊,这时泛滥有如海水,蕴蓄着无限的眼泪!眼泪!眼泪!

TEARS! tears! tears!

In the night, in solitude, tears;

On the white shore dripping, dripping, suck’d in by the sand;

Tears—not a star shining—all dark and desolate;

Moist tears from the eyes of a muffled head:—O who is that ghost?

—that form in the dark, with tears?

What shapeless lump is that, bent, crouch’d there on the sand?

Streaming tears—sobbing tears—throes, choked with wild cries;

O storm, embodied, rising, careering, with swift steps along the beach;

O wild and dismal night storm, with wind!

O belching and desperate!

O shade, so sedate and decorous by day, with calm countenance and regulated pace;

But away, at night, as you fly, none looking—O then the unloosen’d ocean, Of tears! tears! tears!

下班的时间到了,她的眼睛没有那么湿润了,也是时候回家好好的谈一谈,未来的路。

乘着电梯到前台的时候,看到Andy还在那里,她抿了抿嘴,说到:“怎么还没走啊?”

“嗯,在等你”。

听到这句话,她的眼泪又快要冒出来了,Andy看到她这样,走过来抱了抱她说:“亲爱的眼泪公主,我们去喝一杯吧?”,“不了,今天想回去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话已经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的解决。”

“好,随时电话联系。”

“嗯。”

走出公司大门,看到街道上的人潮,有欢快的、有面无表情的、还有苦大仇深的那种,像是职业习惯似的,她在心里猜测每一个人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忽而她想到,是不是也有人此刻如她一般,也在猜测她的背后有着什么故事。

我们每个人都不缺故事,可有多少人能抵挡住内心如海水般涌来的无助和孤独,她的眼前仿佛有一艘小船,孤独的漂在海面上,天空中布满了黑色的云朵,时而夹杂着电闪雷鸣的海面像翻腾的沸水,那艘小船最终会不会平安到岸呢?自顾自地想着这些的她,丝毫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还好自行车及时的停住了,吓了一跳的她本能的反应是低下头,可是那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她慢慢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那个背影越来越远,她的心底居然冒出一丝丝的温暖,这让她的嘴角微微的扬起,回家的路走的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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