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祭父

今天又逢中秋节,本该是花好月圆,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可惜我那慈祥仁义的老父亲哪,与今年的中秋无缘了。

记得小时候,每到中秋节,父亲必定早早的买好月饼和水果,不多的几样里,肯定少不了我爱吃的伍仁月饼。到了晚上,圆月高挂,微风习习,全家坐在后院里赏月,不远处是一片父亲亲手栽种的小小竹林,微风中轻轻摇曳。

母亲一向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倒是父亲,兴高采烈的陪我们聊天,煞是热闹。记得那时候,父亲会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讲他自己的童年少年往事,讲农历节日的由来,不厌其烦的讲解天干地支顺序表……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今日回忆起来,真的是如诗如画般美丽,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吧。

大一的中秋节是我第一次远离家乡过的,记得当夜华工校园里桂花飘香,沁人心脾,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我却无心赏景,非常的思念家乡和亲人,提笔写下长长的家书。父亲回信,安抚我的心情,告诉我“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才静下心来,用功读书,不敢辜负老父亲的重望。

大学毕业后,北上京城,离家乡愈发的远了,偶尔归乡,也是来去匆匆,每每只能做短暂的停留。父母一年年老去,耳朵开始背了,眼睛开始花了,腿脚也不灵活了。想必天底下老人家是希望子女能多陪在身边的吧,但是父母亲总是说他们都挺好,让我不必挂恋,安心工作就好。

今年八月底趁着暑假带孩子回家探亲,老父亲一眼就认出来我,叫出我的小名,脸上露出笑容,很高兴的样子。转眼到了返京的日子,临走前,我把几张崭新的钞票塞到父亲手上,嘱咐他买点好吃的,父亲神志清醒,点头答应,还很开心的笑了。

哥哥私底下却告诉我,情况不容乐观,父亲身体每况愈下,最近饭量越来越小了。我心戚戚然,计划请假回家照顾老父亲一个月;老板人很好,也非常支持我的想法。我开始着手安排工作交接,准备不日启程。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一天晚上突然被告知父亲已经昏迷状态,我急忙赶回家乡,老父亲艰难的呼吸着,已经不能睁眼看我,也不能回应我的呼喊。第二天,老人家驾鹤西去,走的很安静很祥和。

父亲生前仁义厚道,人缘好,走后除了亲戚好友,十里八乡的邻居也都来送别。众人安慰我,说老人家九十二岁高龄,寿终正寝也算难得了。我却很内疚自责,常年在外,没能好好孝敬父母,总觉得还有时间,殊不知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亲走好,来世再续父女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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