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公审贪果猴
终于进入公审贪果猴们的环节。吃瓜猴民们听完格尔梅等猴的报幕，个个爬上观望树、攀稳观望藤，各归原位，屏息静气地坐等大瓜。
“根据林规猴矩，贪污集体物资者，应用大粗藤条，吊打不少于十鞭；贪污数额较大者，打完后逐出猴林；贪污数额巨大者，活活打死。”思维开发队合声拉着长腔报完幕，就由马基雅接替阿蒙，把罪犯猴押上了场。
102名贪果猴，此时并没有被任何束缚，藤条串早就在东线哗变时被松开了，因为大家一致决定，要来与屋大维摊牌。几位带“长”衔的有识之猴，更是明确地认为：归根结底，是屋大维的殖战结合等改新对策，导致了果实不够吃。
马基雅命令维保队把这102只贪果猴围守于场地中央，又把老利哥莱托、老曼都瓦、老史高治、老安东尼，这四大主犯单独提到贪果猴方阵的最前面，让纠察队把这四猴用藤条捆起双前爪，并合捆成一横排，以防其异动，比如说试图逃跑。
四只老犯猴经过连日惊吓，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惊惶失措。它们各自努力回忆起曾经背诵过关的冗长林规猴矩，试图从这些条条框框里找到一线转机。
其中老史高治精细地默算起了账本：有多少是给太阳屋大维一大家子的；有多少酿了酒；有多少做了果泥粥；又有多少被胃口极大的雌糙鳞绿树蛇波西米亚偷偷吃掉了；还有多少可能被数量极多的耗子、黄鼠狼、刺猬……等各路森林小偷们搬进了口腹……最终它认为：只要进行合理的分账，就会发现，自己并没有贪多少果。绝对不可能被判死刑或者流放。也许鞭刑都够不上，甚至官复原职都大有希望。
老利哥莱托想着：自己已活了58岁，绝对是野外猴子里史无前例的长寿猴了。太阳屋大维对长寿极为有兴趣，而自己是整个猴群中最为长寿又健康的养生达猴，为此，屋大维常常向它请教呼吸吐纳、饮食起居、按摩推拿、舒活筋骨、活转气血之道，整个猴群里，这事儿也只有老利哥莱托堪称专家。既如此，屋大维怎么可能把自己处死或驱逐呢？只要不死也不驱逐，后面就必有办法；至于鞭刑，利哥莱托已经一把年纪，经不起打，想必屋大维舍不得将它这猴群里唯一掌握长寿秘术的老寿星活活打死。
老曼都瓦，则自忖一向对太阳总统忠心耿耿，除掉多吃了一些果子，并无任何错误。何况，太阳屋大维与它私交颇欢，常常邀请它在中心休闲藤区一起喝果子酒，一醉方休；还经常找它陪伴着荡秋千、在温泉池旁给它专门设座，以陪伴温泉池中为猴群繁殖大计而不得不独自泡澡的屋大维，谈天说地，有时甚至让按摩猴给曼都瓦也按摩按摩。以这份私下交情，曼都瓦相信，太阳屋大维怎么也不会下令活活打死自己；论公事，它自从当了班长，一向逢迎太阳屋大维的心意，把抗锯学习班各成员的一举一动，都盯得紧紧、管得死死，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向太阳总统报告。因为屋大维私下里跟它掏心窝子说过：“林防、武器之事，必须交给聪明猴，但聪明猴又往往会变成最危险的敌对分子，对它们得既用又防。用其才干，防其野心”。不难看出，老曼都瓦对于太阳屋大维来说，应当是无可替代的谈话知己。只要不被活活打死，以后总有东山再起之机。
老安东尼呢，它很清楚：自己是四只老猴中与屋大维相处机会最多的，因为它的日常工作就是贴身陪侍屋大维的一切饮食起居，有时也会奉差到森林里去办点很机密的事——交给别猴可不放心。屋大维对它说过：“安东尼，你可不能生病哈。要是你生了病，我这些差事，可找谁来办呢？你嘴巴严实，头脑机敏，又对我忠心。难得呀！”可见，它对于屋大维来说，肯定是很难再觅的良才。“太阳总统屋大维，一向最礼贤下士不过，心怀也宽广。”安东尼想着：“太阳屋大维常说：‘每只猴子都有缺点’、‘猴非圣贤，孰能无过’，等等。既然猴猴皆如此，则我安东尼自然也无法例外。只要我诚心悔过，发誓不再贪果，屋大维太阳必定能原谅我这次过犯！”
就这样，四老贪果猴的思维，开始在各自所向往的轨道上奔驰。越想越乐观，不禁又做出进一步合理推断：它们的家眷，应该完全是无辜的！它们不但无辜，甚至是可怜的受害者！它们全都应当被无罪释放！也许还应得到猴群的赔偿！
正想得美，只听格尔梅它们又报幕了，原来其余罪犯猴此时也已被绑缚完毕，可以随时被方便地吊起来抽打。老利哥莱托回头看了看，却未见那特别美丽的玄孙女吉尔达——吉尔达的褐毛带着金闪闪的光泽，是猴群里绝无仅有、一眼可辨的——这样的天赐毛发，要是打坏了，多么可惜！根据利哥莱托家世代秘传的相毛术，吉尔达这种毛色的猴子，叫作“闪金猴”，如果雌性猴子长这种毛，就叫“闪金雌”。此乃大贵之毛相。由于这个说法，吉尔达自出生以来，就受到全家格外的喜爱。吉尔达也因此养成了外向勇敢、霸气聪慧的性格。利哥莱托看来看去，始终没有看到闪着金光的褐毛吉尔达。“不对劲呀。”老利哥莱托想道：“这种毛色很难隐藏，只要有太阳，就会闪闪有光——褐毛中会稀稀疏疏地闪出点点金光。很吸睛，想藏也藏不住。”过了不到吃两口桃的功夫，老利哥莱托有了顿悟：“这机灵鬼儿，准是用了什么巧招儿，跟平常为贪玩而躲差一样，金蝉脱壳了！”
“现在，开始逐一审判四老贪果猴及它们的家眷。按年龄大小排序，首先，审判贪果猴利哥莱托及其家眷。”思维开发队又开始报幕。
停顿了一会儿，思维开发队又齐声叫道：“根据现场进洞猴子所见，以及总统夫人莉薇娅的进库记账，利哥莱托家，共计贪污了2618枚果子干，和十篓果子酒。”
喔靠！群猴哗然！2618枚果子干！这什么概念？十篓果子酒，这得消耗多少果子而酿成！在大家连核都找不到的冰天雪地时节，它一家的树洞里就藏着2618枚果子干！这还是被发现时吃剩下的！若算上以前被它们一家悄悄吃掉的，那数量之巨，不敢想象！谁知道它们是从几时开始，把公库当私储的呢？
“打死！打死！打死！”猴民们愤怒地自发喊起来，一声一声，从杂乱无章到整齐有韵律。“打死！打死！打死！”猴民们激烈地不断呐喊，无法停下。
场上没了老阿蒙，格尔梅不敢自作主张。便三脚两步，跳上太阳屋大维所在的大杨树，在略矮一些的枝杈上，请示屋大维道：“请问太阳总统阁下，利哥莱托家查明搜出果子干2618枚，果子酒整十篓。该当如何处置？”
四老贪果猴们生机勃勃的幻想，随着报幕声被拉回了现实，它们突然想起屋大维在战场上利落杀伐的雷霆手段，不禁再次瑟瑟发抖。特别是老利哥莱托，不停地冒冷汗，汗出得太多使它感到极度口渴，于是它不断哀呼：“水！水！……给口水！……能不能给口水？……”其余三老贪果猴们，也紧张地关注着太阳屋大维对老利哥莱托及其家眷的处置——这将也是它们的结局！它们身后的98只家眷猴们，此时极度安静，似乎一根猴子毛落地也能被听见，此时无声胜有声。无论罪犯猴、报幕猴还是吃瓜猴，当看见格尔梅跳上屋大维的大杨树后，全场再也没有任何猴子制造分贝。大家都像格尔梅一样，屏息静气地等待太阳屋大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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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历择吉，2023.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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