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南沟里过去有个好汉,人称“南沟大侠”。之所以称他为南沟大侠,是因为他自小习武,喜欢抱打不平,颇有几分侠士古风。
喊山在之前的故事中曾经介绍过这个人,不知道朋友们还记不记得。详见《龙川旧事》。
在过去,南沟民风彪悍,赌博酗酒之风盛行。风气不好了,偷鸡摸狗坑蒙鬼骗的小混混和赌徒就多,南沟里打架斗殴的事件时有发生,动不动还会闹出人命来。
南沟大侠为人直爽,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去,很少会拐弯,他不会恃强凌弱,但是南沟的赌徒和小混混大都让他三分。
有一年,南沟大侠所在的村子有个叫四喜的年轻人从漳县背了两袋子井盐进沟,在经过龙摆湾这个地方的时候,被龙摆湾村的“张家四虎”给拦住,张家四虎找茬把他打了一顿,把两袋子井盐都给抢走了。
四喜鼻青脸肿,还掉了几颗牙齿,回村后在家里嚎啕大哭。他倒不是因为吃了亏难受,主要是丢了那两袋子盐,损失了不少钱,一家人的生活怎么办?
南沟大侠是四喜的邻居,虽然平时两家往来少,但是他听到四喜在家里大放悲声,还是忍不住进去问候了一下。
四喜知道南沟大侠虽然莽撞直接,但是为人实在,不会落井下石看人的笑话,就把自己的遭遇给南沟大侠讲了一遍。
四喜其实并没有指望南沟大侠帮忙,因为这龙摆湾的张家四虎,是南沟有名的混混,这弟兄四个个个腰圆膀粗,眼红了敢给人扎刀子,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四喜过龙摆湾的时候不小心踩踏了人家种在门前的几个菜苗,被人家找到了借口,想来想去,也只能自认倒霉。
谁知南沟大侠听了四喜的话之后很愤怒,他对四喜说:这四个家伙,欺负我们庄里人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仗着自己兄弟多拳头硬,想打那个就打那个,现在大白天都敢抢劫了!这事不能完!你别怕,我来替你讲这个理!
四喜一听,反过来劝南沟大侠说:算了算了,这些人不要命,我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去冒险。
南沟大侠眼睛一瞪说:怎么算了?这是明抢啊,我口才不好,说不过人家,你敢不敢跟我去?你放心,我对付得了他们!
四喜看南沟大侠一脸严肃,心想:人家都愿意为我的事情去出头,我自己躲着不去,岂不是太孬种了?于是他一横心说:好,大恩不言谢,您帮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南沟大侠说:这就对了,这些人就是瞅着我们村的人软弱,要是人人敢出头,他们哪有这么嚣张,你别怕,凡事有我!
四喜说:好,不过咱们去了先说好话,如果人家愿意还我盐,哪怕是只还一点能过得去,咱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南沟大仙撇了撇嘴说:你听我的就行,要是他们不讲理,我要动手的时候你就自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南沟大侠说完,走出屋门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中了一堆柴火旁边的一把斧子,他拿起斧子,别在了自己腰带后,就带着四喜一起朝龙摆湾走去。
四喜回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个人一走上山路,天就麻糊了,不过看得清路。当他们走到南沟龙摆湾不远处的将军庙附近时,一轮明月已经挂在了天上。
山路非常寂静,山崖间偶尔有几声鸟鸣,让两个人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显得更加清晰。
将军庙庙门口,有一棵非常大的松树,南沟大侠和四喜走松树旁边的时候,才看清松树下蹲坐着一个老人,正拿着烟锅子抽旱烟。
不等南沟大侠和四喜说话,那老人就先开口说:你们两个小伙子,这天都要黑了,匆匆忙忙要去干啥啊?去林子里喂瞎熊吗?
南沟大侠心里憋着气,一听这老者语气不好,就没好气的回应说:你管我们啊!他边说话边赶路,也不停留。
那老者看他走过去了,一把揪住四喜说:哎呦,前面这小伙子脾气不小,老头我好心好意提个醒,你看看他说话这样子!
四喜看老头揪住自己不让走,就解释说:老人家,他就是这个脾气,不过他心很好,我们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呢,不去林子里。
那老者说:这么说才像个样子嘛,我知道你们有事,不过啊,今晚你们不能去办事,今晚不是个好日子。
南沟大侠走了一段,回头一看老者把四喜缠住了,就返回来说:老人家,我们今晚有要紧事,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
那老者捋了捋胡子说:你们是去龙摆湾找张家四虎吧?我告诉你们啊,今晚去不得,今晚的日子不好,听我一声劝,快回去吧!
南沟大侠说:他们厉害,我也不是吃素的,你可知道,他们抢了我这兄弟两袋盐,大白天明着下手啊!
那老者说:我知道,我们这离龙摆湾近,也听说了。说实话,我也讨厌这四个土匪,不过你们今天晚上去啊,是添乱,说不定还会出大事,你们要听老人言,哪怕明天白天去都好啊!
南沟大侠说:我不怕他们,今天都走到这儿了,非去不可。老人家,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要把你抱住了,到时候怕扭伤你的腰!
那老者见南沟大侠坚持要去,也动了气,他指着南沟大侠说:我早就听说你是个好人驴脾气,没想到比驴还倔,我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南沟大侠心里暗暗好笑,他心想,这老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说话语气竟然这么厉害,真比我还倔啊!
他刚想再给老者解释一下,谁知这老者突然开口朝着将军庙的庙门呼喊说:大丁小丁,来,这两人从哪来的,给我送哪去!
南沟大侠扭头朝将军庙门一看,只见庙里哼哧哼哧钻出来了两个足有两米多高,浑身漆黑,猿猴一样的怪物。
这两个怪物走到南沟大侠和四喜身边,轻舒两臂,一下子就把两个汉子抱起来撂到了它们宽厚的肩上。
南沟大侠和四喜惊呆了,他两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两个怪物扛起来,这两怪物也不做声,扛着他们两个朝回猛赶。
南沟大侠又惊又怒,他尝试挣扎了一下,那怪物的胳膊就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四喜就更不用说了。
南沟大仙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山路飞速后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扛到什么地方了。
过了一会,南沟大侠只被轻轻放了下来,他定睛一看,自己和四喜已经被送到了自家村口,那两个怪物已经不知去向。
这时候夜已深,这么一折腾,他们两个人都很疲惫,特别是四喜,被怪物扛了一路,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南沟大侠想了想说:今天算了,遇见鬼了,明天白天咱们再去,你好好休息!四喜瞪着惊恐的眼睛点了点头。
第二天,南沟大侠和四喜一路无阻,顺利到了龙摆湾,他们打听张家四虎家在哪,村里人神神秘秘对他们说:你找他们做什么?你要是他们的亲戚朋友啊,赶紧躲躲吧,昨晚来了七八十个公安,把四兄弟一锅端了,说是他们在外地杀了人。
这四个人狠啊,看到公安也不怕,压着猎枪朝公安放,听说还打伤了几个公家人,这下他们是没得耍了!
四喜吸了一口凉气,对南沟大侠说:看来出事了,我们回去吧!
南沟大侠说:不行,我们去看看,好歹把你的盐背回去!
四喜拗不过他,跟着他一路走到张家四虎大院口,只见地上乱糟糟好几滩血迹,院子口柴编的大门倒在地上,院子里空荡荡一个人没有。看来家里的婆娘女子不是被带走,就是去亲戚家躲了。
南沟大侠和四喜走进去找了找,最后在堂屋找到了四喜的两袋盐,他们背起盐就回了村,啥事也没有。
后来,南沟大侠经常回想自己遇见的那个老人和那两只怪物,他还专门到将军庙去看过,那庙破破烂烂的,一个塑像都没有,只有一幅模模糊糊的壁画,上面的神仙,也不是老头儿。
他不知道自己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不管遇见的是什么,也应该都是好人才能有的机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