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是吧,我说了会一直保护着你。以后别害怕,我一直都在”,这是梦里外婆对我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样的梦,醒来就已经忘记了,但是这句话特别清晰。
不知道是外婆离开的时间足够长了,还是我的心已经麻木了,提起外婆(那个曾经比妈妈还重要的人)已经不那么悲伤,甚至脑海里外婆的脸已经变得模糊。
2011年底,外婆去世了,弟媳怀着孕,两者本来毫无联系,可我总觉得这是外婆的投胎转世(可能是为了安慰自己,找的歪理吧),或者是思念外婆的另一种方式。
弟媳生了,是个眼睛超大的女儿,全家人都宠她,尤其是我。从小被外婆宠大,我想知道宠别人是一种什么感受,我学着外婆的样子,把我们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给宠爱的人。
在外婆离开的一年后,我人生第一次坐飞机,看到窗外各种各样的白云,意识到外婆应该就生活在其中一朵白云里,我的头使劲的贴着窗户,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的每一片云,希望能看到外婆。
飞机在云朵上越走越快,终于云朵都不见了,我终究没有看到外婆,但是我觉得她一定看到我了。
现在外婆已经离开10年多了,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否还思念她,只是常常在梦里见到她,有时候她说她冷,我会告诉妈妈,让妈妈去烧点衣服;有时候她什么也不说,像是一个旁观者;更多的时候是我和她一起在老房子里像小时候那样生活着。
外婆走了,其他人似乎还是像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可是外公的生活变了,我的生活也变了,我们再也没有吃过灶火烤出来的馒头,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辣椒和面条,我也不喜欢吃西瓜了。我想好好待外公,可我学不会,学不会向您那样给外公烤馒头,学不会给外公泡茶。以前我没有能力,可现在我有能力了,想带他来深圳玩玩,可他已经93岁了,虽然很精神,可是腿脚已经不利落了。
外公似乎很想来,可是家里人都反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前两年就带他去西安逛了逛,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极了。
外婆,你能听到我说的这些么,好像和您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唠叨过。那时候的我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想,您会替我想好一切。我好怀念我们仨在一起的春夏秋冬。
春天,我们那最大的庙会,外婆才不管上学有多重要,总是在庙会的第一天在校门口等我,书包不背我就溜出来跟外公外婆走上4公里左右,就为了从庙里求来的红绳可以第一时间拴在我的纽扣上。然后让我买各种各样好吃的,他们什么也不吃,只是看戏。
夏天,外婆把西瓜切成大小一样的月牙形状,为了让我多吃一些,她总是偷偷藏起来避免表弟们吃完。等到晚上我们仨一起坐在门前的石凳上,借着月光和外公烟斗一闪一闪的火,我沉寂在西瓜里。才不管外公外婆不吃。只记得他们好像也不讲话,就静静看着天上的星星,可外婆总能第一时间看我吃完西瓜,然后再塞给我一片。
秋天,苹果熟了、玉米熟了、大豆也熟了,下午五六点外婆带着我去果园摘西红柿、辣椒、拾野菜,为第二天的饭做准备,上午,外婆总会炒一小碟绿辣椒,那辣椒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辣椒,每次表弟表妹来,辣椒就会被一扫而空。有时候外婆还会吼他们,嫌弃他们吃完了,可从来不说我。下午,通常情况下,外婆会擀苗条,苗条又薄又滑溜,加上西红柿汁和野菜,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味道。
冬天的早上,外婆都会在灶火里面给我和外公一人烤一个馒头,我们俩加点红辣子,再往里面撒一点盐,如果莲花白炒好了,再加点莲花白。边咬着边走向门前,外公圪蹴着,脚边防一壶茶,吃吃烤馍,喝口茶。石凳太凉,我会搬个凳子坐着,有时候学着外公样,也圪蹴着。外婆则继续在厨房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