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利由此引入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人们会不会失去他们的“经济价值”?赫拉利指出,我们可以观察到的趋势是,越来越智能的计算机和机器人正在将人类从工作岗位上排挤出去。
赫拉利举了司机和医生的情况作为例子。10年前,还有很多专家声称,城市道路的交通状况充满不确定因素,应对此类状况的车辆驾驶技术对于计算机来说太复杂,汽车驾驶员是一项必须由人类来担任的工作。但今天,已有不少专家预测,到2025年的时候,一些城市就将出现自动驾驶的车辆。在未来,某些城市甚至会禁止人类开车,因为人类会违章、酒驾、疲劳;而完善的人工智能没有这些缺陷的,人工智能还可以通过网络互相连接,迎面驾驶的人类无法知道彼此的想法,人工智能驾驶员却能够信息共享,从而避免车祸的发生。——而在今天,车祸造成的死亡人数比各种暴力杀人都多。由此推测,成千上万的出租车司机、公交车司机将失去工作,人将被人工智能所取代。
与此类似,人类医生也有可能会消失。人类医生只能依据快速进行的几个问题和测试来做出诊断,他无法掌握全世界所有的相似病例,也并不知晓病人及其亲属的完整疾病史和DNA,人类医生还会疲劳、生病和生气;与人类相比,人工智能可以做得更好。赫拉利介绍了IBM正在研发的Watson项目,能够收集全世界的病例,不断更新其庞大的数据库,它能够获取使用者及其亲朋好友的疾病史和DNA数据,并通过精密的数据分析做出诊断和治疗方案。使用者可以在自己的家里回答Watson的问题、无时限地进行各种测试;Watson还可以通过智能手机的应用程序或者可穿戴设备随时随地陪伴使用者,关注其健康状况,监测其血压和心跳,给出及时的健康建议。当然,这样的人工智能医生还有一些技术和法律的问题有待解决,因而不会明天就取代人类医生,但Watson项目的优势在于,训练一位人类医生,需要花费10年的时间,而且一次只能培养出一名;而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只要集中攻克一道技术难关,其成果就可以一劳永逸地复制到无数终端,从而创造出不可限量的价值。
对此,常见的质疑是:人工智能或许能够胜任智力劳动,但能否胜任情感劳动?
如果你患上了癌症那样的可怕疾病,你是想从冰冷的机器那里还是从热心肠的人类医生那里获得治疗呢?但赫拉利认为,这个表面上的二选题其实还有第三个选项:暖心的人工智能。对于人工智能来说,人类的情感也不过是一种生物-化学过程,它们可以通过表情和声音来识别并回应你内心的情绪变化。现在,一些市场营销的公司就已经在利用类似的技术手段来判断通话者的心理状态。计算机程序能够接收你的声音,分析你的语调和措辞,基于庞大的数据库来判断你目前的情绪状况和你的人格类型,进而结合这两方面的分析结果来为你匹配适当的服务。在这方面,人工智能似乎也可以比人类做得更好,它们自身没有感情,却能够识别并回应你的感情。
赫拉利向听众提出了一个令人惊悚的问题:人类会不会变得百无一用?
乐观的论调认为,即便机器在很多岗位上取代人类,也依然会有新的工作涌现,人类会转移到新的岗位,特别是服务行业,因而不大可能被完全驱赶出劳动力市场。但赫拉利指出,人类的两种基本能力是生理能力和认知-心理能力,19到20世纪,机器大规模地承担了那些要求生理能力的工作,比如农业,而人类转移到那些需要认知能力的岗位上;而如今,机器也开始具备认知能力,并在相关岗位上取代人类。我们并不知道人类是不是还拥有第三种能力——机器所不具备的能力,所以我们并不能想当然地认为,21世纪就会简单地重复20世纪的历史。
赫拉利最后再一次对比19世纪和21世纪。19世纪的工业革命产生出工人阶级,当时的社会问题和社会希望都集中在这个崭新的阶级;而21世纪的新工业革命也可能会产生出一个新的大众阶级——失业者阶级。新的问题和挑战可能在于,这些没有工作的失业者、这些经济学意义上的无用之人,他们将何去何从?赫拉利描绘了一幅带有恶托邦色彩的未来画面:新的不平等可能将社会分裂为两个截然对立的部分:一边是新的“经过升级的精英”(upgraded elite),一边是新的“百无一用的普罗大众”(useless proletariat)。
赫拉利的著作《人类简史》的英文标题是《Sapiens: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而在中文译本中,“sapiens”(智人)被副标题“从动物到上帝”取代。在全书最后一章,赫拉利暗示,在未来,这种“动物”中很少的一部分会变成“上帝”,其余大众则将成为无用的智人,而生物阶级、生物阶级斗争将随之出现。
问题事实上已经存在,赫拉利只不过是用他的洞察力前所未有的尖锐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我们尚未有解决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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