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下旬,室内的空气已经微微渐凉,胳膊因为码字不能贪恋在被体温捂热的被窝中,单单的浸泡在微凉的空气里。侧脸看见孩子裹得严实得只露出的红扑扑的脸蛋,心也像依偎在炉火旁,被烘得暖暖的,甚至能听见它一声声的跳动。
突然想起孩子,想起隔壁的母亲,想起老家的父亲。
母亲昨日说着拔牙的事情,粗心如我才想起前几天她有天说牙疼的厉害,一直的要强坚忍偶尔会说出自己的难受,到底肯定是已经隐忍了很久才会在已经忍了最痛又趋近于平静时提及拔牙这样的事,母亲总是这样,从不说自己的痛却只在风平浪静之后平淡的提起这样的种种,越是这样,作为女儿越会产生深深的内疚与悔责。去诊所大夫轻拨着坏掉的牙根试探牙的损坏程度,然后轻轻摇晃的某一瞬,牙便如根已萎缩的树倒塌下来。大夫拿着的棉签上沾染了一些血迹,母亲并无疼意,我身旁的孩子却揪着我的衣角,眼泪从泛红的眼圈里扑簌簌的泛滥、滚淌出来。
母亲还有牙要拔,晚上给父亲打电话询问时,父亲说后面的大牙也已经掉了好几颗。
他们聊的很平常,不时还会有老夫老妻之间的揶揄,独属于他们那个岁月的相互的玩笑与不屑。
可是我的内心却像站在悬崖边上,明明知道旁边深不见底,却更是不敢去看。认真想着他们的年龄,再过十年、二十年,会是哪个年龄,认真的计算起来却突然有些害怕。时间是怎么偷偷钻进衣袖,把岁月塞进身体的从头到脚的每一处。中年,就这样悄然而至,开头并没有帷幕,回身却已看不清来路。
第一次看杨绛的《我们仨》,并不太看懂,只是隐约觉得模糊、伤感,似梦似醒中辗转往复。第二次看我们仨,看得心痛,看到往事一幕幕,看到那么多年的岁月,欢声笑语最平常的嬉笑怒骂,热锅里水气蒸腾的米饭怎么就只活在记忆里的支离破碎的一瞬瞬?曾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人怎么就生生的变成了彼岸的遥望?从孩子的蹒跚学步,学业有成,投身社会,病入膏肓到消逝,从丈夫的嗜稿如命,留学,成父,体衰,与女儿共赴彼岸,这五六十年的共同岁月怎么就变成了回忆里胶卷的一瞬?杨绛想的明白?明白却仍不住在梦境里想要捕捉那些呼吸踏实的无数过往?我并没有再看第三遍,因为越来越懂却明白那样的痛不忍触及。
身边孩子睡得正酣,点开了台灯也不会惊扰到她的梦...岁月从来都不会给你温情留恋或是踯躅不前的机会,却只会让你的矫情在亲人举手投足间被现实击的碎得满地,清醒清醒吧,趁着阳光正好,他们都好,好好努力,好好珍惜吧。
因为,我真的真的好爱你们。
眼角并无泪,心上已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