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无数人带来美妙童年的宫崎骏自己并没有一个美妙童年,他甚至也没有一个悲惨童年。作为兄弟姐妹中最听话懂事的那一个,他的童年以“好孩子”的姿态平淡度过。“在朋友之中,我应该算是颇为开朗的人。但在内心深处,却存在着一个充满极度惶恐与恐惧的自己。”“没有自我意识,但正因为没有自我意识而紧张莫名。”那种只是在配合父母的屈辱感让他非常难过。
他记得自己18岁之前,总是躲在房间里乱吼乱叫,看那些描述恨意和不快事物的连环画,一心一意想要忘掉一切。他真的忘掉了。他能记得初次见到蝉的眼睛有多漂亮,也记得螯虾那呈现剪刀形状的大螯有多感人,但是关于自己与他人那时互动的模样,却全部从记忆里消失了。
“所以我后来会制作儿童动画,其实是一种补偿心理。”宫崎骏后来总结:“童年不是为了长大成人而存在的,它是为了童年本身、为了体会做孩子时才能体验的事物而存在的。童年时5分钟的经历,甚至胜过大人一整年的经历。”
在准备高考的黑暗季节里,宫崎骏看到了日本首部长篇彩色动画片《白蛇传》。看完电影后,他几乎失魂落魄地晃荡在飘雪的回家路上,蜷缩在桌炉边哭了一整晚,这里面夹杂着考生的抑郁、青春期的惶恐和少年的怀春。正在模仿愤世嫉俗连环画的宫崎骏感觉醍醐灌顶:其实他不想画那些,他渴望自己能够肯定这个世界。
曾泡在艺术影院中看《修女乔安娜》和新浪潮的宫崎骏发现,那些电影“加起来也不如我对一部《摩登时代》的喜爱”。加上并不优秀的《白蛇传》对他的意义,宫崎骏总结:“通俗作品的意义在于与它相会的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感悟。”“观众是为了从现实生活的不自由中解放而走进电影院的,为了发泄郁结,寻求自我肯定及憧憬,找回面对现实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点点。所以,尽管通俗作品或有轻薄,但它必须有真情流露。观赏它的门槛又低又宽,想进去的人并不会受到阻拦,而其出口却使人获得极高的净化效果。我一向不喜欢迪斯尼的作品。我认为它的入口与出口门槛都是一样的低而宽,像是在蔑视观众。”
许多年后,即使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威尼斯电影节荣誉金狮奖,甚至在与真人电影的角逐中拿到了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宫崎骏依然认为自己拍的是通俗作品。如果说通俗可以用票房来代表的话,日本电影票房纪录用近乎夸张的方式展现了宫崎骏的受欢迎程度——日本本土电影史上最卖座的前5部电影,有4部属于他。尽管他自己认为,他的作品主要还是拍给孩子看的,因为“如果以为动画可以解决大人世界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