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是美籍德裔文论家,政治上持鲜明的左倾立场,激烈批判资本主义对人的异化,且善于创造性地引用马义观点,为人摆脱异化寻找出路。其文论被称为“新感性文论”。
第一,人本主义的社会批判哲学。
马尔库塞的人本主义社会批判哲学是其文论的理论基础,马尔库塞认为现代资本主义的罪恶和病态全在于它扭曲了人的本性,造成了人的异化。
1. 资本主义的消费控制把人变成了“单维人”——现代工业社会推行的“强制性消费”完全颠倒了人与产品的关系,产品不是为了满足人的需要而生产,而是人为了消费产品而存在。
2. 资本主义压抑了人的爱欲本能——马尔库塞在这里扭曲了马义的观点,认为作为生本能的爱欲是人的本质,劳动为大规模发泄爱欲提供了机会,但现代工业社会通过劳动分工,使人日益工具化和片面化,劳动变成了对爱欲的压抑。
3. 资本主义滋长了“攻击性”罪恶——现代工业社会压抑了生本能的爱欲,助长了死本能的攻击性,而且利用和操纵了人的攻击本能,导致其无限扩张。
4. 资本主义破坏了人与自然沟通的纽带——自然是人类生活的来源,也是人类想象、美感、和谐观念的来源,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保证人性的完满发展。但现代工业社会无限制地掠夺、破坏自然,反过来自然开始报复人类。原本是人性得以实现的“天然空间”,变成了奴役人性的“地狱”。
马尔库塞对现代资本主义的批判相当尖锐,但只停留在意识形态层面,并未触及导致人性异化的经济基础和生产关系;马尔库塞提出的“总体革命”也只局限在心理和本能层面上,将解放爱欲和扬弃人性异化作为革命的主要任务,而不触及社会的政治经济结构,只能是一种空想。
第二,艺术的实质是革命和造反。
在其社会批判哲学的基础上,马尔库塞着重从艺术与革命、政治的关系上探讨艺术的本质。
1. 艺术创造了与既存现实相异的另一种现实,具有一种“否定的”总体性,这种对现实的否定是一种美学意义上永恒的革命。
2. 艺术具有鲜明的主体性,而对变革的需求扎根在个人的主体性之中,所以艺术中的主体性已变成一种对抗资本主义的政治力量,抗衡侵略性和剥削性的社会。
3. 根据以上分析,马尔库塞赋予艺术和审美一种政治性的革命和造反功能。艺术与既有世界不可调和,艺术的实质就是革命,艺术的任务就是永恒的美学颠覆,艺术之维和审美之维是政治革命最重要的一维。
第三,艺术造就“新感性”。
马尔库塞认为,艺术的革命和造反功能指的是:通过艺术和审美对人的心理和本能进行革命,从而消除异化,造就“新感性”,最终实现人性的解放。
1. 艺术永恒性的基础是普遍人性,而人性的本质是作为生本能的爱欲,爱欲以感性快乐为原则,与工业社会的现实原则相对立,后者极力压抑本能和感性。
2. 快乐原则包含幻想与想象,而这二者恰是艺术和审美的特有领域,所以艺术和审美能够帮助本能和感性摆脱压抑状态,达到感性的解放。
3. 在政治实践中,艺术通过对既有现实的变形,改变人们感受世界的旧方式,造就具有“新感性”的主体。
4. 新感性超越抑制性理性的界限,感性与理性达到和谐状态,变成一种能够改造和重建世界的物质生产力,将现实改造成艺术品。
5. 这种艺术化的现实正是马尔库塞的审美乌托邦,社会的异化将被彻底扬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