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回家的时候,我妈有空给我做了一次鲜肉酸菜的馅饼。
我看着她和面剁馅,在一边蠢蠢欲动,主动提出帮忙打下手,并仔细地询问了制作流程和细节。
其实我一个人生活很少做饭,最常做的也不过是早餐,偶尔既有兴致又有时间的时候,我会煮个豪华配置的面条,而其余大部分时间都靠外卖、便利店和速食食品活着。
懒也好,忙也罢,年轻人不下厨房,在这个时代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以至于北上广很多针对年轻人出租的房源,直接不配置厨房。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钱,分分钟天南海北的精致菜肴都能送到嘴边。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觉得,也是这么做的。
我乐不思蜀地为日料、韩式拌饭、西式简餐、各种地方菜付费买个口腹的愉快,丝毫不想念什么家里的味道,更没有兴趣去厨房里鼓捣什么花样。
2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以及竟然很想吃猪肉大葱的饺子,作为一个东北人,因为从小吃了太多饺子,物极必反,饺子差不多成了我最不喜欢的食物。
我以一贯的方法去满足自己的肠胃。在小区门口的东北饭馆点了一份,在百度外卖上一个评分较高的店铺又点了一份,还在附近一个很大、东西超级全的生活超市买了一袋速冻饺子。
结果吃了一天,还是没有止住心头的那股骚动。
事不过三,我对“钱能买来一切我想吃的东西”这一真理,失望了。
那一刻,我很后悔,因为我想起了以前在家和我妈的一次对话。
当时我妈正在包猪肉大葱的饺子,然后喊我跟她学习擀面皮,我擀了两个,歪歪咧咧,薄厚不均,特别难看,于是丢下擀面杖,从厨房逃走了。
我妈说:“不会包饺子,以后怎么嫁人啊?”
我回:“我本来就不爱吃饺子,也不嫁给爱吃饺子的人。”
我妈又说:“不想吃是一回事儿,不会做是另一回事儿。”
可我当时还在为自己上一句的机智回答感到窃喜,把我妈告诉我的真理当成了耳旁风。
而如今,想念“妈妈牌”饺子的时候,束手无策,才深刻领悟到:不想包饺子,是我的自由,但还不够,会包饺子而不想包,才是更大的自由。
人世间所有事情,都是这个道理。
3
我的朋友赵小姐在一家外企就职,工作两年多,错过两次升职的机会。
因为,每次晋升资格评选期间,都会有一个参选者当众演讲的环节,要求把个人的工作成就做成一个PPT,然后在15分钟内用吸引人的方式,呈现出来。
赵小姐是个“做事”的人,有过不少骄人的业绩,PPT也做得炉火纯青,但就是害怕当众演讲。只要一演讲,就浑身发抖,讲话磕磕巴巴,完全做不到落落大方。直接主管只能眼看着身边的大boss眉头越锁越紧,而为她捏一把冷汗。
失意的赵小姐曾带着几瓶啤酒来找我,假装不在意似的,自我开脱:“反正我只打算在这家公司待三年,跳槽到别的公司,马上就会升职。”
等到喝醉了,憋不住了,开始哭哭啼啼:“怎么办啊?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我也想好好演讲,可是每次都紧张。后来的那个莉莉都升职了,我实在太丢脸了……”
我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肩膀,鼓励她慢慢来,并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心疼。
不知道有多少赵小姐,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想与不想是意愿问题,能与不能是能力问题,他们“想”却“不能”,便因为“不能”而撒谎说“不想”。
吃不到的葡萄,那就说它是酸的。这背后的心酸和苦恼,又能跟谁说呢?
4
不过,除去先天的、生理的缺陷,很多事情是我们如果“想”就可以做到“能”的。
比如对物质的渴望,这是年轻人走入社会的安全感的来源。
我认识一个作家朋友,没写出名的时候,日子过得很窘迫,在最美好的年纪,穿着旧衣裤,没钱买化妆品,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里度过。
她的心孤独而敏感,虽然嘴上说着会成为超级牛逼的作家,一副眼里只有理想的清高模样,但她的自负也恰恰是她的自卑,看着合租女孩背的coach包包,她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等她有钱了,一定要一下子买两个。
后来,她发达了,coach成了烂大街的路人包,她没买,也没买能负担得起的bubbery或者chanel.
淘宝200块买的包,出现在她笑容灿烂的照片里。有粉丝问她包包在哪里买的,她痛快地把链接分享给别人。
之后,她的微博甚至慢慢认证了时尚博主的身份,她也乐于跟粉丝分享各种淘宝小店和服装搭配。
当然,免不了会收到一些质疑和嘲讽的评论,“浓浓的淘宝风”“这个博主好穷,分享的衣服都是几十块钱”“不穿大牌的时尚博主?”她偶尔心情好,还会转发这种评论贫几句。
但是有一天,她去了趟以前常去的图书馆,看到一个灰头土脸又一脸倔强的女孩,好像当年的自己,她哭着给我发语音说:“如果我现在依然买不起coach,我想我会躲起来。”
5
只有拥有了的人,才能活得从容而自由。
希望大家都会成为那种“我能”但就是“我不想”的傲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