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底在东莞的一家电子厂里认识了现在的老公,那时我是生产线上的员工,他在仓库做仓管。我比他先进厂,一天和同车间的姐妹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这个人在楼下和别的同事聊天,我还说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点都不好。不曾想后来却过成了一家人。
我是陕北人,2001年过完元宵节,独自南下,二十年前从陕北走出去的最多也是到西安,到南方这么远的地方属实也没有几个,也不知道那时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就是觉得要逃离,且说是感情受挫吧。直到三年后回家才知道父母因为我的不辞而别流了多少眼泪,并担心我的安危。当然我并不是走了音信全无,而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家里写信,然后打工赚的钱,也是凑够千就寄回家贴补家用,只是那时通信不发达,家里接个电话都要跑上几里地,父母的牵挂在所难免。
到离家的第二年2002年底,身体状况不太好,三天两头感冒发烧去医院,都是打工的不容易,生病了也只有自己去,就这我也的熬着,没赚到钱不回家,不能灰溜溜的走又灰溜溜的回去,就那么大点村,谁家有什么事,全村人都知道,至少不能让人笑话。不给父母丢脸,这是最后的底线。
一天在车间一个男同事当着很多同事的面对我说姓徐的喜欢你,我当笑话听听算了。但是电子厂就是有很多因为起哄后来走在一起的,我们也算吧。从那以后他抽空就来我们车间转转,因为仓库和我们那个小车间挨着的,接杯水都能碰到一起。看到他同事们就会开玩笑。一天我又请假去医院了,当我刚挂上吊瓶他来了,说车间主任告诉他我去医院了。
就这样,每次我和主任请假去医院他随后都能到。人心都是肉长得,更何况在异地他乡有人照顾的那种心情,加上那时他也比较上进,白天厂里上班,晚上去培训中心上课教日语(后来才知道那日语是现学现卖的),玩的好的姐妹说你看他长相也可以,又上进,先处处看吧。
紧接着2003年的非典,关在厂里出不去,他也对我有所照顾。我想说,他是个小气的人,谈恋爱期间除了吃了几份免费的米粉外,没花过他的一分钱。非典过去我觉得该换个厂了,电脑办公软件学会了,想找个办公室的文员干干,期间他也跳嘈到一家公司办公室,我也顺利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工资也比以前提高了一些。那时只想好好干多攒点钱回家。
周末他也会来找我,时间久了也聊聊家庭,他说他家就他和妹妹,家庭情况还不错,我想着就一个儿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就这样处着。
直到04年春节同居,那时我也攒了点钱,也想家了,再说他作为男友从外表来说,是能长脸的那种。我就这么点私心,想和他一起回家,他总是推来推去,后来意外怀孕他才说要回去。
五一假期搭上北上的火车,他家在河南农村,火车坐到市里,汽车坐到县里,三轮车坐到家里,那土路给你颠的,到他家门口我瞬间傻眼,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几十年的老房子扒了,十几个工人正在那里起地基,侧面两间低矮的小草房,一间烧饭,一间支个木板床,他爸妈看到三年没见的儿子热情的迎上去,而我站那里就像个傻子,后来舅舅过来指着一个木车厢说,闺女坐这吧。一面之缘的舅舅没几年就生病走了,但每次想到那个情景那句闺女,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家里忙也没什么吃的,煮点面条充饥吧,我也吃不下去,除了哭还是哭,就在那个结着蜘蛛网能看到天空的小破屋里住了一晚,他说他会努力让我以后过上好日子。我还能说什么呢?
和他相处两年多,他把挣的每一分钱都寄回家修房子,自己省吃俭用,在回来路过县城的时候,还说家里要开工人的钱,让我借他一点,还傻傻的给他取了。
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一刻也不想呆,给爸妈说好要回去的,他们也在眼巴巴的等着,两个人乘火车到西安,转大巴到城里,再坐上回村的中巴车,司机是村里的一个哥哥,坐这趟车的人都是前后村的,很多熟人,他上车就开始散烟点火的,司机哥哥说我,你这个女婿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我知道他只看了外表,内心复杂只有我知道。
到了家,爸妈看到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泪流满面,我也是,妈妈早早就做好饭在锅里热着,爸爸还特意从城里让人帮忙买的肉,再看看家里,他们为了迎接我们回家,把家里的墙又重新刷了一遍,床上也换了新被单,家里家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善良可爱的父母,女儿对不住你们……
第二天我想去城里做个检查,医生看完b超说,你肚子里还有一个畸胎瘤,只能等快到月了剖腹产和胎儿一起取,中途有啥意外可能会导致以后不能生育,平时活动要小心一点。听到这我彻底绝望了。
母亲我是要做的,一步错,步步错,不能再给父母丢脸,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厂里只请了十天假,过几天还要回去上班。我和爸妈商量,请亲戚朋友吃个饭,简单操办一下我就算嫁了吧,别等以后孩子出来了人家又笑话。
也许是因为我之前的不辞而别对父母伤害太大了,这次回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
就这样没有彩礼,没有嫁妆,没有嫁衣,两百块钱的一条红裙子,十几块钱的高跟凉鞋,五六桌吃饭的人,他呢一条旧裤子,49元的白衬衣,两朵象征新郎新娘的小红花,这就是我的婚礼。
到现在孩子都十六岁了,我没花过来自婆家的一分钱,有时我也在想,我到底是娶了还是嫁了?
这就是一个无脑女人的婚姻,想喷的喷,想骂的骂,我接着。
后续生活也是鸡飞狗跳,容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