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之后郑甜只想躺在床上赶走这一天的糟烦与狼狈,床头柜上的Kindle刚拿起来就发现没了电,台灯暖黄的光线像松软的棉花糖刚好膨满了卧室,对面墙上的婚纱照又一次了戳痛她。记得当初她想要挂在床头上的,但陈放一再的坚持最后挂在了对面,整个家这是她唯一刻意忽视的地方,但却出现在她每个睡醒的清晨。
郑甜知道今晚不好过,于是起身去热了一大杯牛奶,实在是懒得下楼,否则肯定想法儿买几片安定。窗外密麻的高厦嵌着无数的灯火,俯看着夜路上蟋蟀一样飞快的车流,屋顶上装饰的花格像扑向自己的蛛网,顶灯就是那幕后阴狠的猎手,她越发的浑身不自在,慢慢地感到喘不上气来,不是怕那致命的一击,而是这毙命前无限拉长的等待。电温锅中的牛奶沸腾起来烫了手,突然真实的痛感扎醒她回到温暖的屋子和冰冷的现实。
“你都多久没出差了,怎么这么突然?”陈放印象中她出差次数一只手就数完了。
“临时安排的,比较重要所以派我去。”郑甜收拾着行装,毕竟这样不用与陈放对视交流。
“行吧,那去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一两个月。”郑甜说完就猜到他肯定不信。
“这比你原来加起来都多啊!”
“项目重大,要不用不了这么久。”她还是不擅长撒谎,连编个瞎话儿都没经验。
“我真该和你们上司谈谈,瞎安排工作。”陈放一脸沮丧,像是眼巴巴看着开走的末班车,没赶上。
“早餐在客厅,我先走了。”说完,郑甜带着行李走出卧室,回了一半的头装成想起忘带了东西一样,关上了门。
决定是早上醒来后才做出的,她不知是因为只有在这一刻是清醒还是混乱,她只知道这一刻自己会做出选择,上帝会掷出骰子。只是如今工作该如何安排?继续上班容易穿帮,请假的话又不负责。时间尚早,郑甜先找了家靠近二环的旅店,手机上选了间远离电梯临近安全通道的套房,毕竟要住一段时间,还是对自己好点。
“我出差了,二环东路517号。”下午快下班前,郑甜给费楠发了微信。
“晚上见。”
十一月底的北方不到五点天就黑了,下班高峰时的行人车辆呼应着街上的路灯,不知是因为有了它们所以才安排了疲惫想要归家的人,还是相反。但总得有点什么让深秋初冬的傍晚温暖起来吧,只是郑甜突然发现去年的这会她只穿着薄衫单裤就够了。
“考虑在我那住得了。”费楠坐下就心疼的说。
“没事,你忙你的就行,我这都是小事。再说,他如果怀疑起来没准会去找你。”郑甜早想到费楠会这么说,早想好了回答。
“我知道,你先来我这住一段,要是时间长了再另说。”
“其实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郑甜岔开了话题,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沮丧。
“你要真决定了,我帮你。”费楠本来还想问她搬出来是想弄清楚还是单纯的冷静一下,现在答案明了了。
“弄清楚,死因不明还得请法医解剖,何况我一大活人。”
“通话记录我想法能弄到手,iCloud没准也行。”费楠知道她决定做的挺痛苦,毕竟有些东西看了不只是无法挽回,还会让人恶心。
“甜儿,其实别的都好说,你想过之后怎么办没?”沉默了一会,费楠继续问道,“他要是随便玩一下,心还在你这,你俩达成和解协议,饶他一回也可以考虑。”
郑甜知道费楠还是会劝合,她自己也一度想过,只是她从未把当下的情形算在他们未来可能会结束的选项里,这个意外她没法儿消化的那么快。
“行了,我肯定挺你到底。”费楠看出了 她其实也很犹豫,于是不再多劝。
“先弄清楚再说吧,我还是想看他最后怎么说,结局还是得俩人一起写,对吧。”她说完笑眯眯地看着费楠。
“嘁,我都看到结局了还要他写个屁。小姑祖宗我文字能力比谁差?”费楠听出了话外音儿,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