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失踪好久了,阿彩一直在找他。
阿彩不能理解,明明好端端的一个人,马上就要退伍了,马上就要准备结婚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音信。
阿彩以为自己失恋了,刚子有了别人。低迷了两个月之后,阿彩从床上一跃而起, “不行!这个王八羔子!必须给老娘一个交代!”
于是阿彩当天就打包了行李,开始了四处漂流寻找刚子的路。
整整找了一年,这一年阿彩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甚至是找去了部队,都没打听到刚子的音讯。但皇天不负有心人,阿彩终于还是海边的一所城市里找到了刚子的父母。
刚子的母亲见到阿彩第一眼就是抱着阿彩哭,鼻涕眼泪落了一通,阿彩也没听清刚子的母亲说了什么。最后是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只顾着抽烟的刚子父亲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刚子的父母知道刚子入伍前就和阿彩私自定下婚事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刚子父母听到刚子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混账东西!阿彩那么优秀的姑娘咋可能看上你?白日做梦也要有个限度你小子还敢拿这事情糊弄你爹你娘!”
“真的!你和我妈瞧好了吧,我退伍了就去她家提亲!”
刚子的态度很认真,于是两个老人就这么半信半疑的默默开始攒彩礼钱。事情似乎是很顺利,眼看着就要到退伍的日子了,一家三口通电话的时候内心的愉悦都能从电话线里面溢出来。
可是偏偏就这个节点上,刚子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在排爆行动中炸断了一条腿。因此被迫提前退伍。
一家三口都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尤其是刚子。
刚开始的刚子只是沉默寡言,控制不住的总是流眼泪。后来慢慢的开始变得很暴躁,人开始消瘦。往往是安静着安静着就开始狠狠的咒骂着什么或者开始砸着周围一切能触碰到的东西。
阿彩听不下去,急急的问刚子父亲,刚子现在人在哪里。
“在那个小破屋里。我们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他不让我们俩告诉咱老家的人我们具体在哪里,他整天都出门自己去转悠,后来就发现了那个小破屋,他白天一直在那里待着,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允许我去把他推回来。”刚子母亲明显已经哭的有些无力了,但还是抢着回答。
只知道是个小破屋,阿彩万万没想到会破成这个样子。屋子傍海而建,木制的屋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海浪的腐蚀,已经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令人心里发紧。
只是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就惹的刚子一阵怒吼:“出去!”
阿彩推开门的手僵硬在门把手上,看着昔日的恋人瘦成皮包骨头,衬得屁股底下的轮椅格外的庞大。静默良久,阿彩颤抖着声音开口问:“为什么要带着家人离开我?”
刚子闻声转头,就这么愣愣的望着阿彩,不作声。
“为什么拉黑我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阿彩开始情绪不受控制,嘶吼的声音中能听出浓浓的泪意和恨意。
光打在阿彩的身上,她就这样站在那里,像是镶在破旧的门框里,美的像是一幅画。耳边是海滩上游客们的嬉笑和海浪的翻滚声,刚子就这样看着阿彩,呆呆地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对不起……”刚子低头痛苦的捂着头,只是话音还未落,就被阿彩狠狠地勒在了怀里,阿彩抱着刚子又哭又笑,哭着哭着又给刚子一拳:“为什么为什么!你个渣男,明明都已经说好了要娶我,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你知道我为了找你有多幸苦嘛!”
“对不起……”刚子觉得自己除了道歉再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
是自己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许诺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也是自己选择抛弃她独自搬来这里承受一切的,是自己理亏了。
情绪稳定后的阿彩推着刚子出了那个小破屋,漫步在沙滩上。周围尽是游客们嬉耍玩闹的样子。阿彩推着刚子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固定好轮椅,坐在刚子身旁,拽着刚子的手,笑容里尽是温柔的抬头问刚子:“说吧,为什么选择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来这里?”
刚子不说话。刚子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说些什么。
”少了一条腿就把自己过成了这样?“
刚子低头看着阿彩,想要把手抽回来,奈何阿彩捏的太紧收不回来。
”刚子,部队虐待你了嘛?怎么把你养的这么怂?“
刚子依然是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眼睛里莫名其妙的多了点眼泪。
”当年的你可不这样啊!体检不合格之后就开始戒烟戒酒每天坚持锻炼的那个你哪里去了?“
是的,刚子第一年跑去征兵结果体检不合格没当成兵,是后来努力锻炼第二年才成功进的部队。
阿彩就这样和刚子叽叽喳喳的——当然,大部分情况都是阿彩在说,刚子在听——一直到了夕阳西下。远处是夕阳西垂,海天相接,一点夕阳染的大片天空和海面都泛着金光;近处是游客们此起彼伏的嬉笑声,以及偶尔有孩子呛水的咳嗽声和哭声。海浪一声一声的捶打着海滩,海风渐渐的开始降了温度,阿彩和刚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太阳继续西垂。
突然,阿彩一拍刚子,站起身挡到刚子面前,说:“太阳还没下山,你现在抱我,我就原谅你!我们就一切归零,重新认识,重新开始恋爱,然后直到结婚,直到老死!”说完就蹲下身子,闭上眼睛,等着刚子的动作。
刚子看着远处的海面,又看着阿彩被风吹散的碎发贴了一脸,突然就觉得活着其实也很好。
在刚子把阿彩拥入怀的那一刻,阿彩一下无力的跪倒在地,抱着刚子无声的哭了,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从娘胎里就认识你了,我的整个青春都是你,你怎么敢丢下我自己跑到这里来的!“
”刚子,我喜欢你。“
”刚子,我们结婚好不好?“
夜幕降临,裹着夜色,阿彩推着刚子开始往家的方向走。远处刚子父母已经在家遥遥地亮着灯,静静地等待着……